“話說,你怎麼了?”張芸輕聲問。
她已經察覺出了大雪的異樣。突如其來的固執隻是其中之一,他說話的習慣也有了細微改變。
“我沒事。”大雪安靜地坐在床邊,略微俯頭,指尖輕輕剝出兩粒消炎藥,把藥放在她掌心上,又端給她半杯溫水。
“行吧。”張芸吃了藥,沒再多問。
大雪用酒精擦拭她皮膚,再給她傷口塗上雙氧水消毒。張芸等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點事:“你該吃抑製劑了。”
大雪專注仔細地做事,又固執地拒絕:“不吃。”喵喵尒説
張芸皺眉:“不吃的話,你會吸引喪屍過來。”
“我也可以讓他們走。”
櫃子上的茶具發出顫動的脆響,張芸望過去,看見是安都路後背撞上了櫃子。安都路謹慎地靠在牆角,似乎接收到了“走遠點”的無形命令,慌張地睜眼看著大雪,想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幹點什麼。
“你先讓他放鬆點。”張芸指一下安都路,再好奇地詢問,“所以你可以用意念決定是否讓喪屍接近你?”
大雪挪走視線,思索片刻,重新看向張芸:“大概是的。”
“就沒有一個平衡狀態嗎?讓喪屍既不接近你,也不遠離你,而是把你當做透明的普通喪屍?”
大雪又挪走視線,又思索片刻,又重新看向張芸:“應該沒有。”
隻要不吃抑製劑,信息素就不會消失,喪屍就沒有辦法忽略他的存在——就算他控製出那個平衡點,可以讓沒有智力的低級喪屍看上去好像忽略了他,但高級喪屍還是可以直接發現他的不同。
“你不到處跑,被高級喪屍發現的可能性就很低。”張芸想了想,同意道,“那就不吃了,不吃反而能把你體力恢複到正常水平,我們更加安全。”
“是。”大雪給她胳膊纏上紗布,係上活結。
“大雪?”張芸開口。
“……”大雪抬眼,沒發出聲音,隻用眼神示意“有什麼事”。
他的反應和以前不一樣了。
在之前,他的智力雖然在不斷進步,但他性格和行為的過度很自然,不會讓人覺得他的真的變了。
而現在,大雪的語言和微表情都出現了全新的反射弧,許多表現是前所未有的。
她一直聽王海笠和鬱軒提起“大雪會變成另一個人”,她一直都不以為意。到了此時,她才真正感覺出“變一個人”是什麼樣子。
盡管沒有變化太多,先前的記憶也全部保留,但他單純的靈魂中,已經出現了全新的東西,他的反應也因此變得複雜起來。
張芸詢問:“你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
“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大雪半斂眼眸,一時不願意回答。過了一會兒,他抬手撫摸張芸頭頂,轉移話題說:“你要吃什麼?”
“還不想吃。”
“要睡覺嗎?”
“睡會兒吧。”張芸腰身已經酸痛得坐不住,撩起被子鑽進去,翻過身又小睡了一個小時。
她沒有吃早飯,到了中午醒來,她也沒胃口吃午飯。
“你要吃什麼?”大雪再問。
張芸可憐兮兮:“我不想吃。”
大雪勸她:“你必須吃一點。”
張芸惹人憐愛:“我不要吃。”
“……”眼看張芸廢了,大雪隻能自己摸索使用控製麵板呼叫前台,找工作人員定了三份套餐,再額外給張芸點了清粥。
等服務員把午餐送來,張芸不為所動繼續躺屍。
“吃這個。”大雪把她從被子下麵拉起來,讓她靠在床上,準備親自喂粥給她。
“不吃。”張芸歪頭望向窗外。
大雪端著粥握著勺子,耐心和她講道理:“你總得選一個。”
張芸:“我現在想吃芒果千層蛋糕。”
“……”淨挑沒有的東西瞎說。
但大雪的脾氣還是很好,明知道她在故意矯情,還是耐心引導她自己走回正途:“換一個。”
張芸:“我還想吃爆漿珍珠吐司。”
“……”大雪放下粥,“要吃甜的,是嗎?”
“是的。”
大雪起身:“我去買。”
張芸這才即興悔悟:“你踏馬給我回來。”
然後她吃了半碗粥,把自己灌到飽,看了會兒新聞後,她又躺在床上繼續睡。
到了傍晚,低燒變成了高燒,張芸再也沒有了趁機在大雪智商頂上興風作浪的活力。
大雪發信息叫來王海笠。
王海笠見她已經把藥吃了,而醫院已經淪陷,也隻能揮手:“等著吧,現在隻能熬過去,過兩天自己就好了。”
見他也沒什麼好建議,大雪於是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王海笠轉身走了兩步,忽然轉身補充:“話說,你是不是,又有哪裏不一樣了?”
大雪眨眼,眉眼略微一抬,故意表示他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王海笠突然覺得張芸在他手裏很危險。他幹脆詢問,“接下來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