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紙巾盒裏抽出一疊紙,強硬地把方離的頭按下來,幫他擦了擦頭上的雨水。
“熬一熬,一定能挺過去的。”龔思年的眸光冷靜又鋒利,“傻乎乎一頭闖進成人的世界,隨便遇上一個人渣,就夠真正毀掉你的一生,懂嗎?”
方離木然地任由他擦著自己的頭,一言不發。
“我知道你一定很難受,也一定覺得我站著說話不腰疼。”龔思年並不放棄,依舊堅持說著,“我要是說懂你的彷徨和無助,你也肯定不信。沒錯,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真正的感同身受。”
方離瘦弱的身子靠在椅背上,低著頭,強忍住啜泣。
龔思年沒有幫他擦眼淚,看著他,遞過去一張紙:“記著,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用盡全力挺過去。很多時候,過去了再回頭看,青春期的痛苦和悲傷,屁都不是,真的。”
……
出租車一路開回到了三中門口,龔思年帶著方離下了車。
大雨比剛剛小了一點,可是兩個人身上也都濕了大半,龔思年舉著傘,一路親自把他送到了宿舍樓前,才停下腳步。
“回去好好洗個熱水澡,早點上床睡覺。”龔思年仔細地看了看他依舊瑟縮的表情,語氣難得地溫柔,“我平時都在醫務室,歡迎你隨時來訴苦,倒情緒垃圾。”
方離終於抬起頭,眼眶紅紅的:“謝謝龔醫生……”
龔思年笑了笑:“不客氣。假如你不嫌棄的話,可以把我當師長,可以把我當醫生,當然,也可以把我當朋友。”
揮了揮手,他正要轉身離去,忽然,方離在他身後顫聲低問:“龔、龔醫生……你說我們是、是同一類人?”
龔思年扭過頭,沉吟了一下,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聲音極輕:“是啊,我們這樣的人不少的。”m.X520xs.Com
宿舍樓快熄燈了,加上大雨,絕大多數學生早就按時回了宿舍,進樓前的台階上,空無一人。
龔醫生這個略顯溫柔的舉動被掩在夜色裏,他的語聲也沒人聽得清。
可是,就在這時,宿舍樓裏,卻忽然衝出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傅鬆華一把抓住了方離的胳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把他從龔思年身邊拽了過去。
“你幹什麼啊?方離是發燒了還是生病了,你幹嗎摸他的頭?!”
龔思年猝不及防,被他嚇了一跳,看清楚傅鬆華以後,眼睛眯了眯。
傅鬆華是體育積極分子,自然免不了碰傷破皮,是校醫務室的常客,龔思年認識他,也記得他的名字。
“傅同學啊?”他看了看傅鬆華那帶著紅絲的眼睛,又看了看臉色慘白的方離,若有所思地擺擺手,“快點帶同學回去吧,叫他洗個熱水澡,小心發燒哦。”
……
樓梯邊,兩個人僵硬地站著,方離正想咬牙轉身上樓,忽然耳邊就傳來一聲幽幽的問話。
“這些天晚上,我到處找你。不在教室,不在宿舍,都在校醫務室嗎?”
方離猛地抬頭,震驚地看著他:“你、你胡說什麼?”
傅鬆華身上也全濕了,腳下有一把傘,凝集著一大攤水。
“我胡說?你不是這幾天都不在教室嗎?都在生病,所以找醫生?”傅鬆華啞著嗓子問,明明知道不該說這樣的話,可是心裏就是憋悶得想爆炸,看到龔校醫的舉動時,甚至想要衝出去打人。
他為什麼送方離回來,為什麼那樣溫柔地摸方離的頭?
方離嘴唇顫抖,忽然一甩手,激烈地向樓上跑去,剛剛跑了幾步,身後傅鬆華就追了上來。
傅鬆華人高腿長,三兩步就把方離堵在了拐角,伸手圈住了他。
方離惡狠狠瞪著他,眼圈紅了:“放手啊。”
“我不放!”傅鬆華的牙齒咬得緊緊的,“你不說清楚,我不放你走!我他媽的找了你一晚上了,到處找不到你!”
方離沉默著。
好半天,他才木然道:“你找我……有事麼?”
傅鬆華垂著頭,既不放他走,也不說話。
是啊,找他有事嗎?好像也並沒有。
方離咬著嘴唇,聲音發抖:“既然沒事,那我走了。”
剛剛推開傅鬆華的手臂,傅鬆華卻又固執地跟上來,把他牢牢堵在了樓梯。
“方離你別走。”健朗高大的男孩子表情喪極了,又茫然又委屈,“我……我就是想,我們能和過去一樣,快快活活的一起吃飯,一起上晚自習,你看我打球,不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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