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阮輕暮的話,黃亞首先一拍大腿:“對啊,小方離現在可厲害了,都敢打我了呢。放心吧。他一定能考上一個喜歡的學校的!”
“就是就是,他現在苦一點,很快就解脫了,我們還早著呢,地獄啊。”
一班的室友摟著傅鬆華,語重心長:“老傅啊,知道你喜歡罩著他,不過人家馬上上藝校了,會認識新朋友的嘛。”
“哎,你們說,方離這麼好看,又這麼會跳舞,會不會參加個選秀什麼的?”
“哈哈哈不會吧,他說話都臉紅!”
“你們可別說,我覺得方離上妝後,真的比那些愛豆還漂亮。你們不知道,高一新生裏麵好多學妹是他的準粉絲呢,說我們學校終於也有拿得出手的女裝大佬了。”
“哇哦,那等方離回來,我們得找他要個簽名,說不定以後真能賣錢!”
這個年紀的少年們,憂愁總不能持久。剛剛還憂心忡忡的男生們,現在又一片熱鬧了。
隻有傅鬆華依舊低著頭,一個人悶頭吃著小火鍋,又快又猛,臉上額上都是汗。
……一頓小火鍋吃完,男生們的臉都紅撲撲的,心滿意足地捧著圓滾滾的肚子,往宿舍走。
今天雖然期末考試已經考完了,可是高三狗哪有什麼考完就回家的好事,明天就是接著上課,等各科老師改試卷出來,又是新一輪的排名次、找家長,最少還有十來天的時間才能放掉。
“阮哥,秦大佬,回寢室打摜蛋不?好久沒看到你倆聯手打牌的英姿了!”白競熱情地邀請。
“我靠百曉生你瘋了,誰想被他們倆聯手虐菜?”
秦淵扭頭看看阮輕暮,顯然也想起了那一次的聯手,目光溫柔:“去嗎?”
阮輕暮笑著看幾個9班的男生:“那就再殺你們一盤。”
“不行不行。你倆要來,就不能一家,不然就別來。”
“對對,必須拆散!叫他倆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黃亞大叫。
阮輕暮惱得作勢踢他:“就你這文盲,還會背元好問的詞了?”
“元好問是啥?不認識,我這是神雕俠侶裏李莫愁的歌詞!……”
“滾吧,拆了我們就不去了。”阮輕暮笑罵,“和你們搭檔,我怕我會被氣死。”
男生們一片哄笑,秦淵微笑不語。是啊,不做搭檔,還有什麼意思?
……
人群最後麵,傅鬆華低著頭走著,高大的身影映在白色的雪地裏,落後了大家幾行,孤單又冷寂。
秦淵走慢了點,和他並排默默走了一會,才低聲問:“方離什麼時候回來?”
傅鬆華悶悶的,半天才委屈地開口:“他不跟我說。”
秦淵一怔:“為什麼?”
“他不準我逃課去接他。”傅鬆華忽然有點激動,“我少上半天課怎麼了?再說了,就算耽誤了一點,我樂意,他為什麼就不明白呢!”
秦淵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方離做的對,你現在就是考試和學習最重要。而且,方離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柔弱,他足夠堅強。”
……
阮輕暮和秦淵沒回寢室,而是默契地慢慢落後,和大家拉開了點距離。
等到大家都進了宿舍樓,他們倆才熟門熟路地轉身,向著文體樓走去。
活動室裏有他們存著的資料和習題集,這些天,他們基本都是上完了晚自習以後,就偷偷來活動室裏再學一會。
秦淵做競賽題,阮輕暮補基本功。更多的時候,是秦淵拿著阮輕暮的卷子高效地整理錯誤,然後阮輕暮一點點改。
今天剛考完試,再刻苦的學生也都鬆了口氣,玩牌的打遊戲的,大多貓在了暖氣充足的寢室裏,文體樓這邊空無一人。
沒有人踩踏,地上的小雪積得也比校園別處厚,踩上去軟軟的一層。
四周一片靜寂,阮輕暮慢悠悠地踢著雪,嘴裏輕輕哼著一首秦淵沒聽過的小曲,仔細分辨,唱的正是剛剛黃亞隨口提到的、那首元好問的詞。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小曲兒不像是現在市麵上的那些口水歌,曲調悠揚婉轉,又帶著悲涼的古意,阮輕暮也沒什麼唱功,可是少年人的音色清亮,這樣低低唱出來,回蕩在雪地中,就格外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