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默默聽著,心裏有種奇怪的恍惚。
“這曲兒不好。”他忽然說。“什麼歡樂趣、離別苦,聽著就難受。”
阮輕暮笑了笑:“我是唱傻大個呢。沒唱我和你。”
“哪個電視劇的歌,網上能下到嗎?”
“不,哪裏都沒有。小時候學的。”阮輕暮想了想。
上了三樓,活動室裏黑著燈,秦淵開了燈和空調:“晚上還做題?”
阮輕暮歎了口氣:“好啊,今天考試物理有個知識點我不會,現在趕緊補一補。”
秦淵想了想:“要不要休息一下,剛考完大考。”
阮輕暮隨手揉了揉他的頭:“我男朋友站得太高了,我得抓緊點爬上山去。”
還有四五個月就高考了,秦淵肯定要考去首都名校,自己再不努力,萬一真沒考上同城的學校可怎麼辦?
真是造孽啊,上輩子,打死他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麼規規矩矩參加科舉考試,還這麼懸梁刺股,就差沒弄點囊螢映雪了。……
活動室裏漸漸暖和了起來,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又和往常一樣學了一會兒,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點多。
阮輕暮做完了兩套卷子的回顧,放下資料書,掏出手機看了一會。
方離的朋友圈有條新的,周邊的雪果然下的比本地還大。他穿得像個圓圓的小球,正站在外地一所藝術院校的大門口,身邊是一棵大鬆樹,雙手抱著樹身,正衝著鏡頭,清秀的臉上都是笑意。
“抱著鬆樹呢,嘖嘖。”他小聲感歎。
秦淵湊過來看了看,笑了:“嗯,看上去很開心。”
正說著話,外麵寂靜的夜裏,就傳來了些極微弱的窸窸窣窣聲,有什麼打在窗戶上。
夜深人靜,雪落無聲,兩個人耳力都極好,立刻就同時互相看了一眼。
秦淵飛身躍起,伸手關了燈,兩個人手挽手,悄悄把窗簾挑開了一條縫,往外麵一看,都瞪大了眼睛。
大合歡樹是落葉喬木,早就光禿禿地落下了所有的葉片,現在紙條上積滿了雪,這大晚上的,雖然不能說天寒地凍,起碼也是冷得夠嗆,怎麼會有人爬樹?!
兩個人眯著眼睛,等到那個身影漸漸爬高,都認了出來是誰。
“你們班這個大傻子是不是屬猴的,怎麼這麼愛爬樹?夏天爬,冬天也爬?”阮輕暮湊在秦淵耳邊,悄悄問。
秦淵也側過臉,嘴唇在他耳邊輕輕回答:“屬豬的吧,這麼笨。”
兩個人嘴裏笑著,心裏卻都有點擔心。夏天枝繁葉茂時爬樹安全,四周全是繁盛的枝葉托著,現在整個樹冠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枝,上麵還全是積雪,就怕一個不小心摔下去。
高大的少年身手依舊靈巧,不一會兒,就從下麵爬到了高處,站在一條大粗枝幹上,四處瞧了瞧,似乎有點茫然。
然後就開始到處扒拉樹枝。
兩個人在窗戶後麵靜靜看著,忽然都心裏一動。
阮輕暮輕輕咬耳朵:“他在找夏天掛的表白信?”
“嗯。我覺得也是。”
每年六月高考後,這種表白信在樹下掛得到處都是,學校一般在暑假裏才會抽空清理一下。去年那一屆掛在下麵的那些全都在劫難逃,可是他們掛的是從樓上窗戶係上去的,藏在極高的樹冠中,也沒人發現。
每次推開窗時,秦淵掛上去的小銘牌還在,旁邊傅鬆華係上去的也還在。
可現在積雪壓著樹枝,上麵的東西都被掩住了,白茫茫的一片,哪裏看得見?
傅鬆華在那兒扒拉了一會,始終找不到的樣子,就忽然有點焦躁。忽然抬起腳,衝著身邊的樹枝狠狠地踹。
積雪被他踹得撲簌簌往下掉,不少枝丫上清淨了些,可是依舊看不見他掛的東西。他越發急躁,一邊亂踹樹枝,一邊到處亂扒。
屋子裏的兩個人瞧著他著急的模樣,一開始還覺得好笑,慢慢的,都有點心裏難受。
秦淵握了握阮輕暮的手:“下去吧,別驚動他。“
不用多說,阮輕暮也明白他的意思,兩個人一起悄悄出門下了樓。
傅鬆華在樹上始終找不到當時自己掛的信,心裏又喪又難過,終於住了手。一個人傻乎乎地在樹上蹲了一會兒,終於慢吞吞地爬了下來。㊣ωWW.メ伍2⓪メS.С○м҈
剛剛落了地,身後就響起一聲淡淡的聲音:“荼毒學校植物,還是著名景觀,你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