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腰,從轎中出來,一眼就望見滿地的屍體,捏著裙擺的手指,已經泛白。
“我夫君和芝櫻呢?”
靳修忱低聲輕笑,從馬上下來,走到妘沁柔麵前,彎下腰,望著她的驚恐的眸。
“皇後說笑了,孤不就在這兒嗎?至於芝櫻,我已差人送回宮,不必擔心。”
敵國質子鮮衣怒馬的出現在眼前,滿地都是宮人的屍體,閉口不提蘇子洺,一口一個皇後,侮辱著她,妘沁柔不敢想發生了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猛的回頭,遠處的皇宮仿佛要被黑煙吞噬,轎子後的街上,血流成河,淚水瞬間從眼眶流出。
妘沁柔滿眼憤恨的看著靳修忱,“你……你對妘國做了什麼?”
“如你所見,亡國。”亡國,從他口中說出來,顯得那麼隨意簡單。
心頓時跌入穀底,妘沁柔聲音顫抖著怒吼道:“靳修忱,你這個畜生!”
“啪!”她抬手,狠狠扇在男人的臉上,靳修忱偏過頭去,嘴角滲出血。
靳修忱嗜血一笑,骨節分明的大手迅速掐在妘沁柔纖細的脖子上,帶繭的手指磨砂著她嬌嫩的皮膚。
“亡國亡君的道理,公主不會不懂吧?不過,若是妘公主求我,我或許能讓你見他們最後一麵?”
他的話句句誅心,妘沁柔絕望的閉上雙眼,她微微抬手,一把握在靳修忱的劍柄上,快速抽出。
舉起劍,就要刺到靳修忱身上。
喉嚨一緊,靳修忱狠狠掐住妘沁柔纖細的脖頸,妘沁柔瞪大雙眼,用力呼吸,脖子上的手一個用力,將她狠狠摔了出,地麵上的血水砸在她的臉上。
“咳咳……咳咳。”淚水湧入眼眶,模糊了視線,絕望填滿整個心,為什麼,就差一點,就能殺了靳修忱!
妘沁柔大喘氣,還未恢複完全,胳膊一疼,被靳修忱提了起來,下巴一痛,被他禁錮住。
靳修忱眼眸微縮,他貼近妘沁柔的臉,“以後你便是我南州國的皇後,公主可滿意?”
“你做夢!”妘沁柔話音剛落,人就被綁在馬上,快速朝皇宮奔去,所有的絕望和痛恨被顛的支離破碎。
馬像是閃電一般,瘋狂在街道上跑著,離皇宮越來越近,宮外的屍體越來越多,妘沁柔心好像被無數隻手狠狠捏著。
穿過紅色大門,馬停在宮門口,妘沁柔瞪大雙眼,看著跪在地上,被萬劍穿心的男人。
她狠狠咬在唇瓣,嘴唇被咬破,血液灌入口中,妘沁柔一把推開坐在身後的靳修忱,快速跳下馬。
站在原地,看著渾身是血,睜著眼,停止呼吸的妘慕席,她竟不敢走上前,明明白日還背著她上喜轎,現在……,她呆滯的走到妘慕席麵前停下。
“噗通”一聲,直直跪在地上,顫抖著雙手捧著妘慕席的臉頰。
“哥,哥我來了。”她僵硬的扯出一抹難看的笑意,麵前的根本沒有回應,長槍上的血液也已經幹涸。
靳修忱,靳修忱,這一切都是靳修忱的錯!全部都是,妘慕席已經不能再活過來了。
“哥!啊!”她抱著妘慕席的屍體,仰天嘶吼,他死的時候是有多麼絕望,多麼的慘烈!
妘沁柔的青筋在額前暴起,都怪她,全怪她,明明斷了手釧還要結婚,都怪她要選今天出嫁,害了哥哥,害了妘國,全是她的錯。
她一把扯住歪歪斜斜的鳳冠用力拔掉,扣在鳳冠中的青絲瞬間披散開,七彩鳳冠上帶著無數的發絲。
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心上的痛,比身上痛萬分,她把鳳冠狠狠砸在地上,鳳冠滾落在血水中。
靳修忱已經下了馬,負在背後的手緊握,心口像是被堵了一樣,他側頭不看跪在地上痛哭的妘沁柔。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他一直想要看看,一直處在雲端上的公主,被拉入地獄會怎麼樣,可現在他居然開始後悔。
妘沁柔從地上爬起來,抱住妘慕席的身體離開數把長槍,腿上一軟膝蓋重重跪在地上,看著立在地上的長槍,妘沁柔心在滴血。
她小心的讓妘慕席平躺下來,手覆在妘慕席的眼上,合上他的雙眸。
看著地上的長槍,她一把握住槍身扒了出來,舉著長槍刺向靳修忱。
這一刻,靳修忱直直看著長槍刺過來,他輕輕鬆鬆抬手捂住槍頭,尖利的槍頭,刺穿他的手心,血從手心流出,淌在銀色的長槍上。
看著妘沁柔眼中萬般的恨意,靳修忱心中的悔意煙消雲散,既然已經滅了國,殺了親,那邊一壞到底,恨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