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禪接到稟報時,良久沒有聲息。
帳中的氣氛卻在這一瞬凝滯,連帳外的風雪都仿佛逃離開去。
中原秘製的越瓷碗從他手中跌落,直墜玉碎,再無一人敢出聲。
風雪的聲音單調回響,他的眼前一陣暈眩。
“你再說一次。”
平靜無播的聲調,卻是讓稟報之人戰栗不已。
“是……是……”
“我們的將士突襲居延,本以為一頓飯的時間就可以拿下,誰知……哨崗背後,竟然出現了朝廷的援軍!”
這怎麼可能?!
金禪恨得咬破了嘴唇——朝廷一直在暗中支持他與燮國大戰,也一直以為他要的是燮國的地盤,他又與石秀有秘約……
朝廷根本不可能會對他有所防備!
他心火欲狂,卻勉強有幾分理智,“來了多少人馬?”
“大概……四五萬。”
這答案略微緩和了他的狂怒——四五萬人,並不算少,可也並不多,而他部署從居延而入的將士略多於這個數目,他還是有勝算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原本的計劃,是用金錢寶藏許以重利,讓各族將士圍住燮國的城池,讓自己本族之兵從居延暗襲,在中原大地上撕開一個口子!
燮國,畢竟是邊遠之地,哪比得上京城與江南的富庶?!
但如今,卻居然被人看破了?!
不……不對!
他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若是朝廷真看穿他的計劃,有所防備,為何隻有五萬人?整個****可調之軍不下百萬,光西寧兵府就有三十萬之眾!
這究竟是……?
麵對撲朔迷離的事實真相,金禪不禁茫然了。
他竭力在腦中尋得一片清明,“是西寧兵府的命令,還是京城……?”
看著使者茫然不知的瑟縮情形,他揮手讓他下去,隨即咬牙不語的陷入了沉思。
“五萬人,就把我的人馬纏住了……”
“宛如蛇噬一般,雖然一時吞不下去,卻盤繞著把我困住,想要慢慢吞下?”
因著這個可能,他的麵色變為灰白,眼中發出銳利光芒來——
“要解這個困局,隻有,從這裏調兵增援。”
“可是此地正在圍城——”
他的目光霍然一跳,頓時明白了所有!
“是你……是你這個妖女!”
這一瞬,他失去了平時的輕佻自若,宛如受傷猛獸一般咆哮著。
“你想解圍城之困……沒這麼容易!”
仿佛從牙齒縫中飄出這句,他咬牙斷然道:“加強攻勢,三日內定要拿下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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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仍是寒意料峭,燮國與狄人之間這場激戰越演越烈,原本以為是普通的邊釁,卻在二月下旬全麵爆發,讓諸侯國都為之側目。
金禪仿佛非要攻平城池不可,連日來不顧各族的勸說或是抗議,攻勢之激烈,似乎要將此城夷為平地!
有一種隱晦的流言開始在人群中傳染,先是兩軍兵士,接著,就連或遠或近的諸侯們都聽到了這種近乎荒誕不經的傳言——
狄人拚死攻城,是因為城中有一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金枝玉葉的鎮國長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