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疑惑的瞥了陸雲霄一眼。
屋子裏靜悄悄的,深色的窗簾遮掩著窗外夕陽的微光,昏暗的環境裏阮棠隻能看見陸雲霄亮晶晶的眼睛,仿佛漂亮的玻璃球,沉沉的卻又閃著光。
“怕黑?”
阮棠半天才開口問道。
係統急切的希望阮棠能趕緊答應陸雲霄的邀請——隻要陸雲霄能留在阮棠身邊,它就有無數獲得甜蜜值的機會。
但是阮棠和係統的想法不同。
他第一時間想起的是兩人上學時的事情。
陸雲霄一直是他認識的膽子最大的人。
他當年人送外號“冷酷帥哥”,又帥又酷,膽子大上天,徒手抓蛇,掂著板凳砸蜈蚣,更是愛在天幕沉沉的暴雨天給阮棠講鬼故事。
結果去了陸家沒幾年,竟然有了怕黑的毛病?
阮棠舔了舔嘴唇,他抬眼望向陸雲霄,斂下的眉眼藏著點傷感的意味:“那,那你今天晚上先住在這吧。”
“謝謝。”陸雲霄抬手點了點阮棠的眉心,在阮棠驚恐的神色中,笑著點頭應了。
他換上拖鞋,拉開窗簾拉開燈,在阮棠的家中環視一圈。
周圍的環境顯得十分靜謐,沒有半點人氣,冰箱裏除了少量的雞蛋和紅薯外沒有任何主食,雞蛋旁擺著一小盒奶油和幾個蛋撻皮,但看上去很久沒動過了。
“陸雲霄,今晚先吃泡麵好嗎?”阮棠拿著一盒老壇酸菜在陸雲霄的麵前晃了晃。
“不吃,最近工作忙,胃不舒服,不能吃刺激性食物。”
陸雲霄順勢從阮棠手裏接過泡麵盒,卻扔到了一邊。
阮棠有點為難的看著冰箱,他踢踏著拖鞋走到烤箱前,半天才回頭跟陸雲霄商量到:“要不要試試奶油番薯?”
“你會做嗎?”陸雲霄眨眨眼睛。
他和阮棠在一塊當了那麼多年的同學,隻知道阮棠極度挑食而且味覺很敏感,卻從沒看到阮棠動手做過什麼吃的。
他跟著走到阮棠身後,看到他嫻熟的去皮把紅薯塞進烤箱,然後緊接著就看阮棠把奶油拿出來放在電磁爐上小心地熱著。
阮棠的鼻子聳了聳,他總覺得奶油的味道太甜,便把家裏常備的香草精取出來。
空氣中飄蕩著奶油的香氣。
陸雲霄原本急切的心情也隨著阮棠的動作而漸漸平息下來。
他在一旁看著阮棠的側臉,默默等待著晚飯。
阮棠幾乎不用靠嚐,他的鼻尖微動便能從氣味中判斷奶油的好壞優劣,甜膩的味道被香草的清淡草香掩住,中和後的香氣濃鬱卻不擾人。
所有品相好的紅薯都已經被阮棠挑選出來去賣了,剩下的都是略硬,烤出來的薯瓤黏黏的糊成一團。
阮棠將紅薯慢慢搗成薯瓤泥,然後把熱奶油滴在薯瓤上,他把手中的小碗遞給陸雲霄,期待的看著陸雲霄眼神。
陸雲霄將奶油和薯瓤攪成一團,嚐了一小口。
奶油的香味裹著汁水不足的薯瓤,很好地填補了紅薯缺乏的水分和甜味,香草的甘甜香氣也填補了奶油過甜的膩味,軟軟的紅薯和奶油攪在一起,意外地美味。
陸雲霄幾口把紅薯吃完,而阮棠也吃了小半碗。
他把剩下的奶油和紅薯放進冰箱裏,隨後才縮到沙發裏盤著腿問陸雲霄道:“陸雲霄,你總不會是單為了我的事情專門回國的吧?那邊沒事了嗎”
“最近公司正處於平穩運行的狀態,不需要我操心。”陸雲霄鬆了鬆領帶。
他看著阮棠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疑惑的蹙起眉心:“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阮棠聽著腦海中係統的呐喊,有點尷尬的扯了扯嘴角。
係統完全不能理解阮棠的行為——“你為什麼要放棄這麼好的機會?!跟他撒個嬌啊!賣萌!”
“閉嘴。”阮棠在心裏跟係統翻了個白眼。
陸雲霄總覺得阮棠很反常。
“你不用擔心生意的事情,你做飯的水平很不錯了,以後生意一定能更上一層樓的。”陸雲霄拍了拍阮棠的手背,他看阮棠聳搭著眉眼的模樣像是一隻軟乎乎的小狗崽,濕漉漉可憐巴巴的。“怎麼總是愁眉不展的?”
“我不是發愁做飯的事情。”阮棠舔了舔嘴唇慢慢說道。“我……”
他的眼神躲閃。
在係統無奈的感慨聲中,阮棠終於鼓足了勇氣開口道:“我害怕,晚上總做噩夢,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為了體現撒嬌的效果,阮棠還刻意放低了聲音,掐軟了聲線,甜滋滋黏糊糊,仿佛棉花糖做成的雲朵。
陸雲霄一瞬間險些以為自己幻聽了。
他的目光落在阮棠身上,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