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爾福莊園回到希菲爾德莊園後,楚汐麵色冷峻,一言不發,默默前往鄧布利多教授所在位置。麵對文森特的關懷,她什麼都沒說,隻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采取措施強製讓鄧布利多教授恢複蘇醒狀態。
在等待中,楚汐極度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即使她曾經在這個假期裏的幾次外出活動中見證過那麼多人的不幸,但親自目睹一位老師的死亡,這讓楚汐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心理煎熬。伏地魔能夠殺死一位已經辭職的教授——也許那根本不是主動辭職,而是食死徒從霍格沃茨掠走的,他會不會還會在某一天殺死學校裏的與黑勢力不對付的老師呢?那不就意味著麥格教授也會麵臨這種類同的生命威脅,而到時候的自己該怎麼做呢?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呢——
“墨提斯?”鄧布利多輕聲喚回了楚汐的神智,冰藍色眼睛在燈光下閃著淩冽光芒。
“教授——”楚汐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十分生澀,仿佛再也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文森特擔憂地望了她一眼。楚汐張了張嘴,沒再說話,一行清淚從水藍色眼睛滑落,掉在地毯上。
鄧布利多皺了皺眉,溫和問道:“墨提斯,出事了?”
楚汐用力搖了搖頭,沒出聲。她有些顫抖著從錦囊裏取出雙麵鏡,激活它。她現在根本失去了言語之力,濃重的悲哀壓著她喘不過氣來。
幸好,斯內普教授現在並不忙,不用幾秒就回應了楚汐,也許他正在那裏等著跟鄧布利多聊天?
等斯內普把今晚剛發生的會議內容簡要告訴給鄧布利多後,文森特已經把一手放在楚汐肩上,稍有力度地按著那處,無聲傳達自己的安慰力量。他也知道布巴吉教授對楚汐的意義是什麼,他對楚汐現在的感受也了解幾分,活生生地麵對自己的老師被人殘害,這個精神壓力太大了。而且,誰知道後麵還會不會再有類似事例呢?
楚汐雙手捂住臉龐,死命克製住自己嗚咽的趨勢,但微微顫抖的肩膀還是泄露出她的脆弱與不安。鄧布利多用帶有憂傷的微笑望著楚汐,一時不語,冰藍色眼睛隱隱有濕潤閃過。
“又一次多愁善感了?楚汐·羅蘭。”斯內普冷酷的聲音從雙麵鏡響起,“黑魔王想殺死誰,誰能阻擋。他用德拉科威脅馬爾福家族,他直接拿走馬爾福莊園,而盧修斯與納西莎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楚汐沒回應,隻是低垂著頭,肩頭繼續顫抖著。
“驕傲的感情用事的家夥!隻會沉迷於自己的世界!”斯內普教授隱隱有點咆哮的趨勢,文森特可以從自己的角度看到他的臉色很陰沉,眸光卻閃著一絲接近擔憂的意味。“我是不是得感謝你剛才沒有當場露餡?我之前警告過你那麼多次——去控製你的心靈!去戰勝那種無用的情感!證明你自己——努力封閉你的心靈!如果有機會讓情緒影響你的理性判斷,那你還不如長期躲在安全屋比較好!你有什麼東西去證明你有能力做後麵的事?!”
頓了頓,斯內普繼續不留情地批判道:“羅蘭,如果你再不見長進,你的記憶就會被暴露,你關注的羅蘭家族和那些人就是黑魔王對付你的武器!到時候,你隻能目睹那些你在意的人獲得和布巴吉一樣的下場!”
“不——!”楚汐尖叫了一聲,她仰起頭,將眼裏的淚光逼回眼眶。她直直望著天花板,故意忽視文森特的關切目光,淚眼模糊地看到了火紅的福克斯在上空飛翔。用了好幾秒,楚汐勾了勾唇角,似笑似哭,她的聲音是如此豁達輕快,帶了點奇異的力量:“那麼,以後就還請斯內普教授幫助我了。我一定會證明自己,我可以做到。”
斯內普扭曲了下嘴角,沒說什麼,光芒一閃,雙麵鏡被單方麵關閉了。
“楚汐?”文森特關懷地問道,“你還好嗎?”
“我很好。”楚汐淡淡回應,垂下腦袋。不為人見處,她的神色變得很淡漠,低垂的眼眸漸漸褪去溫情,開始斥有冰冷的流光。眼眶中不停打轉的淚水漸漸幹枯,她突然抬起頭,望向鄧布利多教授,微微抿起的嘴角可見地掛上了一抹冰霜,藍眸中閃著某種非常堅決的意味。
“鄧布利多教授…”楚汐輕輕地說,語氣似乎帶了點飄忽意味。“我是不是做錯了?”
“什麼意思?”鄧布利多把雙麵鏡閉合、放在一邊。
“我知道,如果霍格沃茨還有您的庇護,伏地魔他不敢綁架任何一位教授的。今天,布巴吉教授會死,全是因為我的錯,這都是我的——”
“不,墨提斯——”鄧布利多快速插進話來,“這不是你的錯。這完全不是你的錯。這是我的責任。”
楚汐仿佛沒聽見,自顧自地飛快說道:“如果您還在學校,伏地魔與食死徒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做出這種事。霍格沃茨就是全英國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是我讓霍格沃茨陷入了危險,一切都是我的罪惡。包括以後的那些無辜遇害的人命,都有我的一分罪責。如果您還沒有死,我想伏地魔與食死徒不會如此放肆地綁架一位教授!”
“我不這麼認為。”文森特低沉道,他的語氣很沉穩堅定,“楚汐,我不這麼認為。無論你有沒有做,這種事都有可能發生。伏地魔他總是殘酷的毫無人性的,他不會因為鄧布利多的存在就改變一點點。”
“我和文森特抱有同樣的看法,墨提斯。你不該把不屬於的負擔強行背在你自己身上。”鄧布利多寬慰道,“假如你沒有殺死我,還會有別的人來刺殺我。伏地魔他是不會放棄這種目標的。在他眼中,我就是最大的肉中釘。而到時候,恐怕德拉科會早死,也許還會由你的好友帕金森小姐或者格林格拉斯小姐來接受這種任務了。墨提斯,時間拖得越長,累及的人就越多,遇到不幸的人也會越來越多,我和你都不願意見到這種局麵。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樂觀了。”
“假如沒有你的配合,沒有那晚提早準備好的安全措施,我可能早就真正死了,霍格沃茨在那一晚也可能會失去幾個學生——我不能低估某些食死徒的下限,鳳凰社也有可能遇到損失。墨提斯,你不能忽視你做出的巨大貢獻。我在這裏,我還活著,那一晚也沒人死亡,這些都是最好的證明。在以後,你要守護學校的穩定與安全,你還會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你不能現在就開始懷疑自己。墨提斯,不要輕易去否定自己,好嗎?”
“你已經做得非常出色了。抱歉…我以前好像低估了你所處的危險,我也沒有提前告訴你——”鄧布利多的聲音忽然帶了點歉疚意味,“也許我不該讓你麵對這些。要知道,你以後遇到的事情隻會更多、更殘忍。你比西弗勒斯知道更多更重要的關鍵信息,你時刻身處著巨大危險,你要隻把看似有價值的情報告訴伏地魔,而把最重要的信息留在心底。關於凱瑞迪·布巴吉的事,我也表示很遺憾。但是,墨提斯,這不是我們就此放棄的理由。那些被伏地魔與食死徒殺害的無辜生命,更應該警示著你,或者是,鼓勵著你去麵對未來的種種可能與意外。”
“我們誰也不知道勝利會在哪一天到來,可我們必須抱有勝利的信念。大家都願意為這個希望付出很多很多。我相信,米勒娃、西弗勒斯還有你的好友們,都在這條路上付出自己的努力。”
“我明白……”楚汐閉上眼睛,平靜道,“戰爭總是多變的,隨時會有人死亡。我隻是希望——這種日子能早點結束。”
“會的。”鄧布利多堅定道,“這次也許隻有七八年。”
“七八年?”文森特驚訝道,“這是不是太長了?”
鄧布利多平淡道:“第一次巫師戰爭持續了長達十一年。”
文森特補充道:“最後是哈利·波特讓伏地魔失去法力。”
“是的。”鄧布利多點了點頭,“所以哈利是最大的希望。我認為,這次也肯定是由哈利結束伏地魔的生命。”
“所以——”楚汐終於出聲,“我能不能認為您規劃的關於哈利·波特的轉移計劃是在犧牲某些人的性命呢?我可不認為斯內普教授會提供假的信息。”說到這,她的聲音開始帶了點哽咽或者顫抖意味,“先生,我能不能認為——您是以鳳凰社某些人的生命為代價換取伏地魔的信任,或者那個校長的職位?您是不是把他們當做了棋子,在需要的時候就可以隨時放棄或者犧牲那些人,用來換取更大的利益?”
楚汐猛地抬起頭,那雙通紅的水藍色眼睛直直望著鄧布利多教授,這位現在看上去非常虛弱卻仍鎮定自若的老巫師,他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夠深入楚汐的心靈。而楚汐,腦海中不停徘徊著布巴吉教授對自己的悲哀乞求,那時候的自己根本無能為力,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布巴吉教授去死,甚至連屍體都被那條蛇吞進去……她在害怕…害怕這樣的事她還要遇到多少?痛苦與自責在一點點地齧噬自己的心髒,讓楚汐恨不得就此自戕以謝罪。這樣強烈的消極情緒,再高超的大腦封閉術也毫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