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剛一說完,連康熙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驚訝於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畢竟他方才所說的話完全是不合規矩的。
雖知如此,但心底卻又隱隱有著幾分期待。
沐劍屏再一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又將那把大笤帚提在手裏,走上前來問道:“皇上是讓我一會兒去養心殿值守嗎?”
“聽朕說話要聽重點。”看對方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康熙隻覺既無奈又生氣,便重複道:“朕是讓你搬到養心殿來。”還特意在搬字上加重了語氣。
“……”沐劍屏瞳孔一縮,仔細體會著康熙話裏的意思,難道這是要讓自己離開尚膳監,然後住進養心殿不成?
眯著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康熙,暗想這個小皇帝心思最多最會折騰人,該不會雖然解除了幽禁,卻又想著別的法子打算懲罰折磨我吧?而且還是有苦說不出,隻能肚裏咽的那種?不然幹什麼一定非得讓去到養心殿呢?
況且這養心殿雖大,有前殿後殿東西暖閣東西梢間之類的,自己當然不可能和康熙同住一室,但至少也是在同一屋簷下,放到今時今日豈不就是大家口中的同居了嗎?雖然旁人尚且不清楚她女子的身份,但是她自己不能裝作不知道,這種事情終歸是不成體統,而且還感覺怪怪的。
再者說沐劍屏現在的身份是一個禦前侍衛,搬進養心殿是一件非常不合情理也不合規矩的事兒,若說小玄子有其他的打算,撤了她禦前侍衛之職,讓她當一個在養心殿伺候的太監看上去倒是能說得通,隻是可憐自己在太監與侍衛的身份中切來換去,被這皇城之中權力地位最高的人因一己之私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感覺也著實十分難受。
不過小玄子身邊已經有很多伺候的小太監了,像總管李公公,還有溫有方溫有道兩兄弟,而且他們平素與自己關係還算不錯,要是突然過來搶他們的飯碗實在是有些過分。
另外最為重要的一點,現在自己一個人住在尚膳監的大房子裏多自在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可若是搬到了養心殿,不止平時要小心翼翼謹言慎行,就連屋裏的擺設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你總不能在那裏貼上一張偶像海報,或者放上兩件手辦模型吧。
還有院子裏韋小寶種的一壇花,以及那缸名叫朝天龍的金魚,自己也不能不管不顧啊,花幾天不澆水就會死,魚幾天不喂食也會死,如果把它們都挪去養心殿,你猜小玄子會答應嗎?
隻是須臾之間,沐劍屏便想了很多很多,有意義的無意義的,該操心的不該操心的,她腦子裏都過了個遍。
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小玄子讓她搬去養心殿說不定隻是一時衝動的意氣之言,自己絕對不能陪著他胡鬧。
這樣想著,又抬頭冷眼瞧了康熙一會兒,見對方此刻卻是目光灼灼,仿佛在等著自己的回答一般,遂邊揮舞著大笤帚低頭繼續掃地,邊裝傻充愣道:“奴才愚笨,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明白?”康熙見她眼神閃爍,便知她在同自己打馬虎眼,於是冷笑一聲,道:“你……”
“麻煩皇上抬一下您的龍足。”豈料自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沐劍屏出聲打斷了,而且她還一本正經地拿著大掃帚在自己腳下劃拉來劃拉去。
康熙是皇上又有潔癖,看那笤帚在腳邊蹭來蹭去,卷起的塵土又沾染了自己的衣擺,遂皺著眉頭本能地從石凳站起來閃到了旁邊。
誰知沐劍屏似乎並沒打算放過他,而是抄著笤帚也跟隨康熙站的位置繼續在他腳下劃拉著,還煞有其事地說著:“麻煩皇上再抬一下您的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