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安一雙紅彤彤的手不停在雪地中挖著,分明楊枝甘露埋得不深。
她回來路上,已然二更天了,她速速差小柳去探看大夫人歇息沒。
她一雙白嫩嫩的小手被雪粒子凍傷了手,紅得發黑。小葉從雪中刨到了一絲蹤影激動喊著:“小姐,找到了。”
小柳也歸來了,她興奮道:“小姐,小花說大夫人恭候之安小姐多時了。”
白之安激動,她將雪地之中已然變得冰冰涼涼的楊枝甘露捧出來,也顧不得撐傘,便喊著:“小葉,你隨我先去大夫人那拜訪。小柳你去我嫁妝中,選幾支精美的簪子衣裳再送來。”
她的腳步匆忙,在白雪皚皚之中留下一串小腳印。
此時的白禾舒撥開簾子往窗戶外頭看,她臥床之時,便每日喚小月去墨言森處拿止腿傷的藥丸。
要說,他手中這毒藥可真是稀奇,她私下也悄悄請過府外的大夫,假扮著奴仆混進來看上一眼,皆是遺憾搖搖頭。
唯有一位大夫臉色變得深沉道:“此藥我有所耳聞,聽說是西域以蠱蟲製成的藥丸極為罕見,若是中了藥丸之毒,腿部便疼痛不已,難以站立行走。”
“可有方法醫治?”
“據說有醫療能暫緩疼痛,不過在臨溪街道難尋藥材,需若能長期服用峭壁上珠連草,才能有所療效。”
“這珠連草的服用有講究,一日不可暫停,否則毒火攻心,雙腿皆殘。”
白禾舒心灰意冷,如此一來,她便是真需服用墨言森每日給藥丸才可站立。
今日,小月前去書房向墨言森拿藥之時,小葉才從書房中出來,墨言森給了小月藥丸,便急急忙忙籌備出府。
回來之時,小月向白禾舒稟報此事,她還覺得稀奇。如今一看白之安匆匆忙忙趕往林凝雲之處,便心有猜想,勾唇一笑,看來這墨言森的陰招也不止使在自己身上。
她懶懶地擺了擺手,小花便知曉她的意思了,俯身低頭便下去打探了。
——
幾日前。
午夜寂寥,書房內,珠光搖曳,將人影打在窗台上,小柳合了傘,關上門,屋外隻剩雪落下的聲音。
“之安小姐早將白布交給大夫人。”
墨言森手中的筆一頓,臉上的笑意冷了下來,倒是出人意料:“她從未懷疑過林凝雲?”
“之安小姐應當是懷疑過大夫人的,本是前去試探查看大夫人字跡之時,並未捎上小葉。”
“那為何又改了主意?”
“她說,若是每日提防著有人謀害自己,那太累了。捕風捉影,就不要無端猜測人,損失不大,便當它是巧合吧。”
“不能因為自己倒黴,就怪她人陷害,這也太杞人憂天了。”
他這一步棋被白之安化解,看來,穿書在白之安身上的姑娘心思淺,願意相信人。倒不像白禾舒真被人領著脖子走。
他將手中的宣紙闔上,如今一步穩棋,卻因白之安單純的想法,走險了。
不僅沒害得白之安同林凝雲決裂,還叫白之安拉攏了林凝雲,令林凝雲起疑。
林凝雲可是墨府大夫人,素來掌管墨府賬務。雖說墨川在外奔波經商,可商道的命脈可就是賬務,也就是說墨府大權掌握在林凝雲手中。
他目光隨著眼前燭火搖動,跳躍的火苗,忽而臉色一變,低沉道了一句:“不好!”
他驚恐之色看著小柳,若是說林凝雲已起了疑心,那麼——
小柳的行動早在賬簿之時,便暴露了尾巴。
書房之門,瞬間被推開,屋外灌入的風雪,吹得燭火猛烈得晃動著,照著墨言森的麵容忽明忽暗。
來者一雙青花纏葉綿履,一襲白禦馬麵裙,青緞掐花裳,脖掛金絲銜珠瓔珞。她的身後俯身一位掌燈者——小花。
燭光打著她麵容陰沉,抬手拍掌入內,尖銳的女聲嘲諷道:“娘的好兒子——”
“日日夜夜都在算計著,如何將娘和自家夫人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