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過孑然獨立的醫所,吹得窗戶砰砰作響。
實驗室裏,烏礦石為燈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白色的光線將諾大的房子照得光亮通透。
希特裏克接過克勞地小心遞過來的水晶盒子。
盒子裏孤零零地躺著一朵龍骨花,隻剩下三片潔白的花瓣,但花朵看上去和剛照下來的一樣,嬌豔欲滴而充滿活力。
他打開水晶盒子,用鑷子小心地夾下一片花瓣,接著迅速放在酒精燈下烘烤一會兒,再放入裝滿淡綠色液體的燒杯裏。
克勞地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大聲一點會打擾到他發揮,心裏暗暗祈禱“一定要成功啊,一定要成功”。
花瓣落入燒杯裏,和淡綠色液體發生反應,不一會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燒杯裏的液體也變成了淡粉色。
再用吸管取出一些液體,放在培養皿裏觀察。
克勞地光知道這次實驗又失敗了,光看希特裏克的臉色就知道了,本來就不愛笑的臉這時更是繃得緊緊的。
他脫下手套:“把這裏收拾一下。”
“好的,老師,”克勞地說,“不如我們去找愛麗絲小姐吧。”
“這個我自有分數。”
其實克勞地能理解他急迫的心情,如果家裏的親人也得了瘟疫,估計自己會比他還焦慮,更何況老師的弟弟洛特平時身體就不好,全靠聖水減輕痛苦。
自從得到兩朵龍骨花以後,老師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實驗,可惜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眼看龍骨花越用越少,怎能不讓人著急?
想到龍骨花,克勞地一想起今天晚上的事情。
明明早上到旅館看病時,索羅穆大人的情況不是很好,手臂上的皮膚紅色夾雜著白色,眼看就要爆發水泡。
今晚看到他時,他雖然睡著了,但麵色如常,沒有爆發水泡,也不會像其他病人一樣睡著睡著就咳醒,連皮膚顏色會恢複正常了。
堪稱奇跡。
克勞地跟著希特裏克從王都來到厄爾奧雷,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驚訝之餘去詢問服侍阿爾弗雷德的侍從,侍從告訴他們,阿爾弗雷德自發病以來吃不下藥,他煮好草藥送到房間時,門是關著的,隻聽見愛麗絲小姐和阿爾弗雷德在裏麵說話,說話聲音模模糊糊的,像在說“出賣”“藥丸”之類的。
然後希特裏克猶豫了。
克勞地任勞任怨地收拾實驗室裏的東西,心情十分沉重。
也不知道要在厄爾奧雷呆多久,帝國學院已經不斷發信催促回去了,本來以為有了龍骨花一切會迎刃而解,誰知道實驗卻沒有像想象中順利。
另一個房間。
希特裏克坐在藤椅上,手上拿著一塊銀色的布料,細細地擦拭古銅色的火·槍。
金絲邊框的眼鏡在燈下偶爾有反光,遮住了冷漠的眼睛。
第二天,她在陣陣花香中醒來。
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香味來自花瓶裏插著的雪滴花,幽靜典雅。
“愛麗絲小姐,你醒了。”
說話的是一個紅發黑眼的女仆,大概三十歲左右,身型健壯,雙頰鼻尖散著幾顆小雀斑。
她有些恍惚,腦袋隱隱作痛,像被人打了一棍子似的。
——該不會又穿越了吧。
“你是誰?”
“我是艾米麗,受索羅穆大人和內森先生所托,前來照顧你的。”
聽到熟悉的名字,她知道沒有再次穿越。
不過有個女仆抱她下樓,總比兩個大男人抱她好,每次她都要尷尬得差點要用腳趾摳出一座廣州塔。
“愛麗絲小姐,需要去洗手間嗎?”
看,同為女性,她一點也不覺得艾米麗的問題尷尬,“嗯,麻煩你抱我到輪椅,接下來我自己可以處理。”
“好的。”
艾米麗利落地抱起她放在輪椅上,又很貼心地關上洗手間的門,接著到樓下取熱水。
正在廚房的男仆問:“愛麗絲小姐醒來了嗎?”
“是的。”艾米麗笑著說。
“幸虧阿爾大人和維爾先生出去了,要不不知道會不會像昨天一樣打起來。”男仆誇張地說,一雙眉毛快要飛起來了。
作為見證者,他可是親曆了昨晚的名場麵,希特裏克教授到來後,阿爾大人也醒了,場麵一度非常尷尬,繼而變得火光四射。
也不知道那位維爾先生是什麼來頭,竟然有神殿的權杖,還和瑪夏樞機談笑風生,更厲害的是居然和阿爾大人搶女人!
最後兩人一人退一步,內森先生連夜找了一位女仆過來照顧愛麗絲小姐,才讓他們勉強平息不滿。
“慎言。”
艾米麗打斷男仆一顆想要八卦的心,提起熱水麵包和酒回房間去了。
“為什麼會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