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拉罐拉環被開啟的瞬間好像有股魔力,一聲悶響讓人愉悅。
李白雅站在S城的跨江大橋上,和著潮濕溫吞的江風灌下幾口清爽液體。微醺的感覺湧上來,像一道無形牆壁把她和身後的車水馬龍分割在不同的世界。
忽然,李白雅被坐在江邊步道長椅上的人吸引了視線。
那是個年輕的女孩,微微低垂著頭,墨色發絲在長椅側畔的燈光下折射著柔順的光澤。從衣著體態上看,女孩大約二十來歲。身旁還有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正圍繞著她玩得歡暢。
直覺告訴李白雅,黑發女孩和那小姑娘的關係應該不是母子,而是……
姐妹。
這個字眼讓李白雅心髒一沉。她從兜裏掏出那包新買的煙,取了一支銜在嘴上。
沒有點燃,也不需要點燃。李白雅不吸煙,這包煙不過是李千憶常抽的牌子。就像聞到故人常用的香水會產生那人還在身邊的錯覺,李白雅不得不用這種方式回憶李千憶。
熟悉的煙草味在唇邊淡淡彌漫,李白雅虯結的心也舒緩了些。她繼續看向橋下,望著那對正在享受靜謐夜晚的姐妹。
“要不要吃這個。”林楓染詢問小女孩,滿目寵溺。
小女孩聽見,快步跑回林楓染身邊。她萬分期待的注視著林楓染,好像在猜測姐姐會從背包中拿出什麼美味。
“很好吃的呦。”林楓染眼睛彎彎的,笑容很是明媚。
這對普通世界裏的普通姐妹讓李白雅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李千憶。
出生不久母親病逝,父親更是未曾蒙麵的不知何人。李白雅是被姐姐李千憶一手帶大的,也是李千憶循循善誘,在她覺醒念力時教導她如何操控這種奇特的能力。所以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李千憶是李白雅唯一至親的人。李千憶離世後,有關她的一切就像斧鑿刀刻一樣鐫印在李白雅心頭,縱使十年光陰過去也無法淡忘磨滅。
李白雅何嚐不希望她和李千憶也僅僅是一對普通世界中的普通姐妹呢。
再看下去隻怕微醺的滋味已不足以麻痹洶湧的思緒,李白雅將罐中酒精飲品一飲而盡,轉身要走。但很快,她發現橋下江邊正傳來一股熟悉的感覺。
念力?
李白雅眉頭一蹙,回首再看,那念力正是來自黑發女孩。
林楓染指間亮起一縷微光,手中繪著漢堡圖案的卡片瞬間消失,一個真正的漢堡取而代之出現在她麵前。她把憑空出現的漢堡遞給小姑娘,尋常得就像從環保紙袋裏拿出從餐廳裏外帶出來的晚餐。
李白雅不由停住腳步,對黑發女孩燃起了更深的興趣。
她是念者?卻在現實界大庭廣眾下肆無忌憚使用念力?
把從未點燃的香煙從唇邊取下,李白雅決定下去江邊步道和那女孩簡單聊幾句。
“又是漢堡。”小女孩嘟起嘴看著林楓染,原本期待的眼神變得萬分失落。
“漢堡是爸爸媽媽要帶你去吃的,不可以任性。”林楓染表情嚴肅,語氣卻是愛憐。
小女孩吵嚷起來,抗議裏帶著哭腔:“我不要漢堡,我要爸爸媽媽。”
“小染不哭,爸爸媽媽會回來的。”林楓染這樣說著,自己竟也哽咽。她把漢堡掰開兩份,一半遞給小女孩,一半自己咬下默默吃在嘴裏。
李白雅這時已悄然來到江邊步道,黑發女孩眼角的淚痕讓她沒有找到合適的契機上前打擾。
須臾,林楓染終於察覺自己好像正置身在誰人的視線中。她擦擦臉頰環看四周,看見步道上兩盞路燈間的最暗處果然安靜站著個女人。那人身型纖瘦高挑,正將雙手插在褲袋中向她這邊凝看。
林楓染警惕起來。她覺得那女人好像故意選定了這樣的距離,不遠不近,既不能被看清麵容,被發現了也沒有要避諱的意思。
這樣的安排讓林楓染有些害怕,她倏的站起身,牽上小女孩就要離開。
“抱歉,打擾你了。”李白雅見黑發女孩要走,從陰影中走出來,說:“我在橋上看見你型象了一個漢堡,很好奇。不介意的話,想跟你聊幾句。”
“你看到了?”林楓染詢問中帶著不安,但好在她終於能看見那女子的容貌了。
李白雅今夜穿著剪裁合體的休閑西裝。襯衫領口散了兩顆扣子沒係,凹凸有致的鎖骨若隱若現。她的頭發在街燈映照下泛著成熟穩重的深咖色,隨意紮了個馬尾,簡潔利落。她的眼睛不同常人,是很淺很淺的棕色,輪廓修長,細而淩厲,給人一種不易親近的距離感。
“看到了。”為示友善,李白雅專程向林楓染展露出淡然笑意。繼而近前一步,也看清了黑發女孩的模樣。
林楓染發絲烏如染墨,順滑及肩。謹慎審視李白雅的目光雖然拘謹,卻不失清澈明亮。她沒有塗唇彩,雙唇依然紅潤誘人。這時正微微的抿起來,蒙上一絲克製意味。黑色的發絲、黑色的瞳眸,將林楓染的細膩皮膚映襯得愈加白皙,整個人都散發著最惹人羨的青春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