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霍冶麵前表現得更多的是像一位兄長,而非當朝皇帝。但這種態度反而讓霍冶更為不滿,他終於收起了手裏的折扇,臉上雖然仍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神卻迸射出一股寒意,“哦?那還請聖上說一說,我小時候是什麼樣的人?”
小時候的霍冶,會幫受傷的小鳥包紮傷口,等它傷口好了後再帶到禦花園裏將它放飛。他會照顧年齡小的弟弟妹妹,帶他們去蕩秋千和捉迷藏。可他的這些善良和溫和在父皇看來卻是缺乏帝王該有的剛硬,是軟弱的表現,所以對他向來不重視。
這種不重視漸漸演變成忽視。父皇會問少傅太子最近如何,霍安最近如何,四皇子最近如何,十皇子最近如何,卻偏偏跳過了排行第三的霍冶。到了逢年過節要給父皇請安,他盯著說完祝詞的霍冶說:“老五長大了,朕都認不出來了。”
其他後妃都笑聖上喝多了酒,醉了,隻有霍冶自己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父皇再醉,至少沒認錯過太子,也沒認錯過霍安,甚至連最不受寵的霍菀都分辨得清,為何偏偏認錯他這個三皇子。
他偏過頭,看見了站在後妃那排最邊上的母妃,她也和自己一樣微微垂下頭,咬緊了下唇,在其他人歡笑中不知所措。
他問打小伺候他的宮人,要如何去做才能像太子那樣得寵。宮人說太子是太子,身份特殊,不能比。他又問,那如何才能像霍安那樣至少在父皇心目中有一定分量。宮人躊躇著說:“三皇子,要像二皇子那般,三皇子便不能總把心思花在醫治小動物,幫助弟弟妹妹之上。三皇子要勤讀書,要刻苦,要學會算計,要明白兵不厭詐。”
於是他不再理會不小心掉下鳥巢的燕子,也不再帶弟弟妹妹去猜燈謎。他挑燈夜讀,卻因為少傅對他的作文給出乙的成績感到憤慨。他自認為自己寫得遠比太子好得多,就算和霍安比略差一些,哪也不該是乙,因為太子就得了甲,憑什麼他是乙。
少傅說:“三皇子,你需得收起性子,要學會忍耐,學會沉得住氣,否則很難成長。”
他問宮人,少傅說的對麼,宮人搖頭,說少傅捧太子的臭腳是為了討聖上的歡心,三皇子無須搭理他。
後來終於盼到父皇駕崩,太子繼位。他想,這般愚蠢的兄長,要除掉還不是易如反掌。但他不願自己出這個麵,於是他趁著霍安逼宮,命人進去殺了太子。可惜,他還是敗給了霍安,白送了霍安一個皇位。
“我打小以皇兄為榜樣,比起大哥,還是二哥你更有實力。”霍冶把扇子收進袖口,緩緩說道,“二哥恐怕不知道吧,當你被送去安平後,父皇還時常在其他皇子麵前提到你,說老四榆木腦袋,說老五傻了吧唧,說你是眾皇子的標杆,送你去安平,是因為安平需要你。可我明明就站在他跟前,他不過看我一眼,卻什麼都沒說,就像對我……對我無話可說。”
“……你說的不過都是些小事,能讓你記恨至今?”對霍冶吐露的這些心跡霍安表示不解。他從未在乎過誰認不認可他,他的做法向來就是一旦有了目標就去達成,心無旁騖。
霍冶聽後笑了笑,“我寧願父皇討厭我,那也好。我寧願父皇說我愚蠢,笨拙,過於婦人之仁,那也好。可他什麼都沒說,仿佛我是他根本不曾有過的皇子。二哥永遠不會知道被人忽視的那種感覺吧,不管你做得再好也不會被表揚,就算你自我放逐也不會被規勸。是死是生,於他人而言,皆不重要。”
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他要霍安的皇位,又或者他一個人的死亡。他既然選擇站在這裏與霍安麵對麵,就沒曾想過自己能全身而退。
霍安靜靜的注視他,他的手足,孤獨的度過二十載,要的不過是父皇的認可。可父皇早已不在人世,他追求到最後,卻也迷失了自我。
“如果今日過後你仍坐不上皇位呢。”霍安沉聲問道。
“如果真的如此,那不如和大哥一同在陰間作伴。等見了父皇,我倒要問問他對我的’功績’可否滿意。”霍冶的笑容裏透著幾分落寞。事已至此,他別有他求。
霍安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背對著孤零零一個人站著的霍冶,對一旁指揮的將領說:“不必猶豫,放箭。”
城牆上早已準備好的弓箭手們一齊放箭,一時間箭如驟雨落下。數十支箭穿透霍冶的身軀,他朝前踉蹌了幾步,麵朝下的倒地。
“將他的屍體清理幹淨,葬進皇陵吧。”
。您提供大神凡歲的公主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