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年紀也不小了，等過陣子為他物色一些京城的好姑娘。”霍安拉著芮梅坐下，“像他那種性子，還是得成個家，有個女人管一管才能更穩重一些。”
鄭旭就是個好例子。
“你一個皇帝，還要負責說媒的啊？”真真是為了家國的安定操碎了心。
霍安從頭到腳掃視了芮梅一遍，目光最終落在她隆起的腹部，眼神又柔和下來。
“小十三……手刃了顧長生。不知她現在如何了，一會我再去看看，你隨我一起去麼？”霍安三言兩語把過程交代了一下。
芮梅看著他也是一愣，原來當她躲在密室裏時發生了這麼多。
“好。”
鄭旭不在，霍菀該是六神無主的。芮梅放心不下她，想起她奔跑在密道中時還能沉著的讓芮梅不要跟上，讓芮梅覺得她很堅強。但再堅強的人也總有脆弱的時候，能有個人陪在身邊說說話也總歸是好的。
霍安領著芮梅又去看了霍菀。
鄭誠由宮裏的嬤嬤哄睡了，霍菀也終於能清淨一會。霍安和芮梅進門的時候霍菀正伏在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臉色慘白，氣色看起來相當不好。
“小十三。”
霍安輕聲喚了霍菀，霍菀直直的看著自己的兄長，眼眶漸漸紅了。
她倒沒有流淚，也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一個人待了許久，突然有人來和她說話，她才覺得心裏頭有一點點暖意，覺得自己不是孤獨一人。
“鄭將軍還有公務在身，暫時回不來，你千萬不要怪他。”霍安坐到霍菀身側，說道。
“我知道。”霍菀極輕的點點頭。就連這樣輕微幅度的動作，她都覺得自己要費盡力氣才能完成。
“餓了麼？想吃什麼？我讓人去給你做。”霍菀也是一夜沒有吃東西，又經曆了城牆下的那一切，體力消耗必然要比張仝大。霍安擔心她也會因為體力不支暈倒。
“不必了，我沒有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你要是垮了，誠兒怎麼辦？”
芮梅朝霍安使了個眼色，“要麼還是我來陪小十三吧，你不是還要去見朝臣麼，快去吧。”
霍安歎了口氣，女人的心思還是女人最了解，這時候芮梅的作用或許比他要大得多，“行，那……我先走了，小十三，記得吃東西，不要耍性子。”
霍菀氣若遊絲的應了聲，算是答應了。
等霍安走了，芮梅才和霍菀聊起來。她跟霍菀說肚子裏的孩子最近開始動了，尤其是聽見響動會動得更厲害。
“孩子到了月份，其實已經聽得見外麵的聲音了。”霍菀回想起自己懷著鄭誠時候的經曆，情緒要稍微平緩了一些。
“真沒想到，我也有做娘的一天。”
從跟著匪首跑路的那天起，芮梅就知道自己的一生很難再平庸度過。好在，她沒有跟著匪首一起死去，而是逃出虎穴又進狼窩，一朝成了什麼梅昭儀。
“你的孩子是我二哥哥第一個孩子，他會歡喜的。”霍菀笑了笑。
“是個女兒就好了。”芮梅沉默了一會才說，神色顯得有些落寞，“如果是個兒子，還要卷入爭奪皇位的紛擾裏。我的孩子，我隻希望她一生平平安安便可。再多財富名利又如何，都是身外之物。旁人隻看到了光鮮的一麵，卻不知光鮮的背後要承受多少。”
就如霍菀，縱使是個公主又如何，從小被送到遠離皇宮的地方，生母已經不在人世，父皇也極少能見一麵，還要麵對種種冷眼，這種孤獨怕是許多尋常百姓都不曾經曆。又或者如曾經的太子，縱然風光無限，但那也是暫時的。他的性命終於手足的算計，當了皇帝又如何，到最後，仍舊是不得善終。
對芮梅的話，霍菀是認可的。回看她這一路走來，若非霍安是疼愛她的，若非鄭旭是良人，那她此時此刻還不知身在何方，遭遇了什麼呢。也許嫁給了顧長生那般的男人，變成像霍瑾那樣的瘋婆子，也許也像霍冶一樣，死於亂箭之下。
宮女端了熱粥過來，是霍安吩咐送來的，霍菀和芮梅都簡單吃了一點。
和芮梅聊了一通，霍菀終於平複下來。人一放鬆，倦意也緊跟而上。霍菀原本隻是想假寐一會休息一下，沒想到她這一覺躺下去，一直睡到了黃昏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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