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瞳事件後,顧念非和田小魚沒怎麼見麵,大多通過電話聯係,偶爾見麵顧念非也沒有做讓她心慌意亂的事。
田小魚那慌亂的心也慢慢的平複了下去。
某個星期,顧念非說,他星期天休息,要不帶她去爬山好了。
會說到爬山是因為她給錢洛醫生和顧念非都說過一些事,比如打小就膽子小,幼兒園裏打預防針,她是躲在書桌下、最後一個被老師揪出來打的寶寶,比如爬山,但凡看到稍微陡一點的山,她都肯定不會繼續爬下去……
錢洛和顧念非聽了之後,居然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時間說了差不多意思的話,他們說:“田小魚,你是一個將自己保護得很好的人,但凡可能對自己產生一點傷害的事情,你都不會去做,比如山坡很陡,你怕摔倒,就寧願不上;比如談戀愛可能會失戀,你就寧願不談;你在做一件事之前都會想到最壞的後果,這是件好事,極大的規避了風險。”
他們說:“但有時候過度的保護不是件好事。比如說打針,你如果不打預防針,如果生病了,到時候打的針更多;爬山也是,稍微陡峭一點的山全不爬,你就失去了爬山的樂趣;如果不敢談戀愛,你可能一輩子都體會不到戀愛的美妙。”
他們說:“不著急,咱們慢慢來,先從最簡單的做起,一件件去克服。”
顧念非分析了她那麼多的害怕,覺著最簡單的,就是爬山了。
田小魚覺著他分析得挺透徹、挺有道理的,於是欣然同意。
顧念非問,稍稍有點難度的山,可以嗎?
田小魚問,難度大嗎?
他說,也沒很大。
田小魚覺得顧念非這話太TM侮辱人了,沒很大難度的山,為嘛她還會害怕呢?
當她真正的站在那座山麵前,才發現,他侮辱的不是人,是山。
這叫沒什麼難度的山嗎?
田小魚木然的看著前方。
那是個透明的玻璃小道,長二十米,寬一米,懸空鑲嵌在懸崖上。
透過那玻璃能很清楚的看見下麵的峭壁和空蕩蕩的山林。
田小魚直接回頭:“那個,我找找其他出路。”
顧念非:“沒有。”
田小魚鎮定的說:“沒事,我可以往回走,從上山的地方下山就行。”
“你敢往回走嗎?”
田小魚怔了兩秒,回道:“敢!”
假話,她不敢。
來的路上有好幾個小陡坡,那都是她往常不敢爬的。
是顧念非拿話激她,拉著她一步步爬上來的,如果沒有顧念非,她根本就下不去。
可往前走……
拜托,萬一玻璃道碎了,摔下去,立馬稀巴爛,她得有多想不開,才會去自尋死路啊。
顧念非:“這裏沒什麼的。”
他動腳,踩在玻璃道上,悠閑的走過去,然後,又回來:“你看,真的沒事。”
“我保證,百分百沒有危險。”
田小魚不信。
這世界沒有百分百的東西,萬一她就是那個萬一呢?
如果萬一到她身上,連命都沒了,愛情恐懼症克服了又有什麼用?
田小魚毅然決然的做出了往回走的決定。
可是,回頭才走兩步,就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後,停住了。
那些陡坡,如果沒有顧念非,她真的不敢下。
她究竟是有多愚蠢,才會答應來爬山呢,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連找個人求助都成了奢望。
田小魚鼻子一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馬上做出選擇,而不是瞎坐在這裏,因為天黑之後會更難下山。
可是,前後都太難,她真的做不了選擇。
視線逐漸的模糊起來,田小魚強忍著眼淚不掉下來。
該死的顧念非,她恨死他了!
.
顧念非自認自己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
在選定這座山的時候,他就做好了準備,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不能心軟,一定要讓田小魚過了爬山這道坎。
錢洛說了,對於那些太會自我暗示的人,必須徹底的打破那暗示的堅固外殼,方才可能會慢慢被治愈。
爬山是最簡單的,眼睛一閉就過去了,如果連這麼簡單的坎都過不去,那麼愛情恐懼症這種虛無縹緲的坎更不可能過去。
他是明星,影視圈是眾所周知的五光十色、美女如雲,他的這個身份、他的這個工作,對於有愛情恐懼症的田小魚來說無疑是最差的選擇,肯定是她敬而遠之的第一類人。
所以,如果想要有未來,他必須先幫她醫好恐懼症。
所以,今天不能心軟。
可看著那小小的一個人,團成一團坐在那裏,很無助、很絕望的模樣。
他的心,就軟了。
為什麼要讓她這麼害怕?
她敢不敢爬山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