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涼又問那人族老者:“龍門在何處,可否帶我們去看看?”
老者搖了搖頭,說:“隻有龍門出現,才看到,其他時候,看不到。”
這就有些麻煩。
現在所有人都在找龍門,但沒有一個人知道龍門在哪裏。
太煬說:“阿涼,若尋龍門,則需先行一步。”
越涼托腮沉思。
少頃,才輕歎,“是啊。”
如果被願巫先一步找到,他們肯定就不能去龍門了。
越涼不想爭,他以前爭過一次,現在老了沒勁兒了,想爭也爭不動,要真和願巫這種憋了幾十萬年的瘋婆子打一架,保不齊是誰贏。
神戰很耗靈源,就算贏了,也是輸的。
隻遺憾他不能不爭,因為他身後還有桃桃。
他活過一世,該感受的東西早感受全了,但桃桃連孵都還未孵出來,塵世紛彩,小家夥應該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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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神暫時住在了人族的神山上。
倒也不是他們有意客居於此,而是實在沒辦法。
願巫像是瘋了一般,派出的巫人猶若蝗蟲過境,隻要席卷過的地方定是天昏地暗。
常常能看到它們圍攻山體不成,於是繞道往南邊海上諸島飛去,過許久又飛回來,就多了很多怪模樣的。
越涼心中暗自歎息,猜測定是擴展到那邊去了。果不其然,一段時間後山裏逃進來許多小動物,交談得知,都是從南邊過來的。
不僅南邊,極西也淪陷了,滬天主城及周圍諸城寨都閉緊了城門,封印轟轟開著,抵禦巫人入侵,外麵的商賈也進不來。
但幾乎沒有商賈出現,因為有能力同白虎族做生意的人族,已經被滅得隻剩下山頂這一撮。
時隔二十多萬年,人族再次瀕臨絕境。
世事難料啊。
越涼感歎。
他正抱著自己的蛋,坐在山坡上,看坡下的人族種植作物、放牧。
瞧見他們用的那些工具,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又感到悵然。
工具的樣式全都是在前塵創造出來的,諸如鍬子、斧子一類,做成最方便省力的模樣,灌一些靈力能揮舞半天,他們的工事永遠能快速修好。
現在這些東西就空有一個殼,用粗糙的木和鐵塊拚成,更遑論賦靈充當武器,隻一下下地鏟著土,頗為自在悠閑。
都是暮年的人族,然而比起大荒存在的時間,壽命不過須臾,他們又怎知道先輩做過什麼?
就算知道,也沒辦法改變什麼,他們自己現在也很慘。
耕地盡頭有一條小溪,溪邊做了一架大水車,用以給山上的農田灌溉。
造式線條極其流暢,可關鍵的部位似缺了幾處,這水車能順著水流在田溝裏來回滾動,卻偶爾會卡在某處凹槽裏動彈不得。
便常常看到農人忙活著,不時過來扒拉水車幾下,好幾個人拚命拉,忽然間水車被拉動,這幾個人就全被水車滾動的勢帶進溝槽裏,噗通噗通全變成落湯雞。
傻裏傻氣的,看似聰明的設計卻運轉得很不聰明。弄得岸上都是泥糊糊的土人,扛著鋤頭走來走去。
越涼看得饒有興致,偶爾還衝他們吆喝,“哎,當心——”
噗通!
噗通噗通!
嘎吱——
一聲悠長的木吱啞過後,山坡上隱約傳來他幸災樂禍的笑聲。
有的農人不認得他,不知道這家夥哪兒來的,揮舞拳頭用人族土語憤怒地罵道,“不幹活,沒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