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一會兒,門開了。湯姆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他身後的房間和孤兒院的配色一樣灰撲撲的,隻有一張單薄的床,一張凹凸不平的桌子,和一個發黴的大衣櫃。斯蒂芬妮每次見到這個孩子,都有著說不出的陰森感。但是她還是強笑著說:“湯姆,我要去工作了。你帶著小迪安娜出去吃午飯好嗎?你比她大,要照顧她哦。”斯蒂芬妮和孩子們相處久了,說話口氣也是哄孩子的語調。
湯姆站著沒有動,迪安娜請斯蒂芬妮先去工作。斯蒂芬妮猜到迪安娜之前並不知道湯姆的身世,擔憂地看了一眼這兩個孩子,還是離開了三樓。喵喵尒説
“‘小迪安娜?’”對視良久,湯姆開口模仿著斯蒂芬妮的語調,滿滿地都是嘲諷。
“現在你也知道我和麻瓜的聯係了,我們之間算是公平的了。”迪安娜沒有理會湯姆的語氣,“我餓了,我要去旁邊主街上的那家餐廳吃飯。你和我一起走。”迪安娜心裏有一股無名的火氣。
見湯姆沒有動靜,迪安娜絲毫不讓:“你應該明白,在目前的情況下,我比你有優勢。”迪安娜指了指樓下的護工們。
湯姆垂下了目光,轉身將他床上的幾本書藏到了桌腳的地板下麵,關上門,一把抓住迪安娜的手腕往下走。
“放手。”迪安娜掙紮道。
“你確定自己走在後麵不會被那些麻瓜小孩子圍觀嗎?”湯姆譏諷道,“既然是‘好朋友’,拉著走也沒什麼吧。”
迪安娜不想在這兒和湯姆置氣,隻能被他拉著踩過孤兒院吱吱作響的木板。科爾夫人還有幾個大一些的孩子正在給小孩子們分發午飯,看到湯姆頭也不回的拉著迪安娜往外走去,吃驚地忘了盛粥。
經過餐廳的門童詭異的目光,湯姆和迪安娜在餐廳角落的桌子裏坐下。湯姆看著菜單,幹巴巴地說:“我沒有錢。”
“我付錢。”迪安娜瀏覽菜譜,她很久沒有吃麻瓜食物了,“你記得欠我一頓。”
“兩頓。火車上的也算。”湯姆仔細看著菜單上的配菜。
“那你欠的可太多了。”迪安娜指借書費用,“等你未來家纏萬貫的時候再還我吧。”
兩個人都有無數的問題,但是沒有人先開口問,隻是心不在焉地吃完了午飯。迪安娜跟著湯姆來到附近的一片樹林裏。看來湯姆對這個小林子很熟悉。
“你先說。”兩個人同時說話。
“我請的午飯,所以是你先說。”迪安娜不想和湯姆講道理。
“沒什麼可說的,我父母雙亡,所以我在麻瓜孤兒院長大,十一歲才知道我是巫師。”湯姆一句話輕飄飄地說完了自己的事情,然後看著迪安娜露出勝利的微笑,“倒是你,應該有很多事情要解釋吧。”
“也沒什麼可說的,我父母雙亡,所以我在美國的麻瓜孤兒院長大,七歲才知道我是巫師。”
二人對峙完畢,湯姆發現自己之前一直小心掩蓋的事實似乎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他心裏一直提著的石頭輕了很多,沒有必要再強行維持那副高高在上的自尊感。他坐在石頭上問:“你為什麼認識萬斯?”
迪安娜在他對麵隨意坐下:“她之前在那個美國的麻瓜孤兒院工作,後來離開到了英國。她手上有一封我父母當年寫給孤兒院的信,我是來找那封信的。”
“這是你之前說的‘有機會’弄清身世?”湯姆想到開學晚宴上迪安娜意味深長的話。
“對。”
“那你剛剛拿到了嗎?”
“拿到了,但是可能沒有什麼用處。隻是一封普通的寫給麻瓜的信而已。和我知道的內容沒有太大差異。”迪安娜苦笑說,“我說過的,在找身世這件事情上,你的線索比我多。”
湯姆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我也沒有很多。”迪安娜知道他在找裏德爾這個姓氏上遇到了瓶頸。
“萬斯對你說了我的事情。”湯姆突然抬起頭,不錯眼珠地盯著她。
“她轉述了科爾夫人的話,雖然她也拿不準真實性有多少。”迪安娜知道斯蒂芬妮不是一個人雲亦雲的人。
“你撒謊!他們怎麼想我,我心裏一清二楚。”湯姆情緒有些激動。
“斯蒂芬妮在整個孤兒院都說我奇怪的時候依然護著我,我想不到有什麼理由讓她無法接受另一個怪異的孩子。”迪安娜斬釘截鐵地說。
“哼,那是你沒有和我有一樣的經曆。”
“什麼經曆?孤僻?偷東西?打架?報複?除非你十一歲前故意殺過人,不然我想不到你有什麼了不起的經曆。”迪安娜嘲笑地說,即便在那個溫馨的小孤兒院裏,孩子們也會因為爭搶玩具哭鬧不休,某一樣被捐贈的玩具,今天在你手上,明天就會被他搶去,從來沒有物主。護工和教員們隻是監護者,不是大法官,他們更多地時候不是弄清某一個事件的真相,而是用武斷的方法息事寧人或者用溫和的方法和稀泥。他們口中的好孩子是漂亮的、聽話的、不惹事的;壞孩子則是不服從的、製造麻煩的。更何況,湯姆是在這樣一個環境惡劣了一倍的地方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