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竹乖乖埋頭吸溜餛飩,邊吃邊搭腔道:“您說的仙家就是我方才問的南境嗎?”
老頭坐到他旁邊,手搭著桌案道:“不然還能是誰?你問南境仙門白家,除此一戶別無他府。喏,那些神仙就住在那座山裏,平時咱們也見不到他們尊駕,有事了才露麵,厲害著呢。”
容竹摸了摸鼻尖,問:“這個白家是不是有一個小公子,額……看著跟我一樣大年歲,長得很是斯文清冷,有的吧?”
“那我沒見過,”老頭古怪地看看他:“白家是有個少主,可人家是神仙,你這毛頭小子,最多也就十六七,人家能跟你一個年歲?”
霍無疆把視線從桌上香噴噴的餛飩碗裏抽出,心道問得這麼明顯,當年的我……啊不,當年的容竹可真是滿心滿腦子都是白玉休啊。既然已到人家老巢,再多打聽純粹是浪費時間,趕緊吃完上山就對了。
一老一少正說著話,忽然一陣大風刮來,老頭忙著收攤,容竹也放下碗去幫忙,不多時,淅淅瀝瀝的小雨就拍著點子落了下來。
“陣雨,下不了多久的。”老頭對著雨簾搖搖頭。
容竹擦擦嘴,問:“爺爺,我要去拜會白家仙門,有什麼講究的地方嗎?”
老頭扭頭瞅他,問:“你遇著難事了?”
容竹道:“沒,我是跟白家約好了的,得去。”
老頭不解其意,但還是回答了他:“沒什麼講究,你要是有難事想求仙家,就先在山腳下點三炷香,自有仙使來接你。可你又說沒事,那就徑自上山唄,還能怎麼辦。”
容竹謝過老頭,背上竹簍,轉身就撲進了細雨裏,一路朝出城的方向奔去。
翠晴峰腳下有條青苔路,掩映在鬱鬱蔥蔥的林葉間,拾級而上約兩千石階,便可到達山門。這條路霍無疆自是熟悉無比,但容竹是第一回來,在山裏無頭蒼蠅似的轉了兩圈才找到入口,抬頭一望這高聳的峭壁,心道也太難了,小白一家住這麼高一座山,平時要是想下山趕集,路上得耗去多少時間啊。
霍無疆聽得噗呲呲想笑,你這白癡,還趕集,那白玉休像是個會趕集的?
潤如酥油的小雨已逐漸收勢,容竹抹幹淨臉上的水珠,衣服半幹不濕,他倒不覺得難受,這會兒心裏更多的還是激動和緊張。眼看等待了四百年的重逢近在眼前,也不知道小白如今過得怎麼樣,還記不記得他,有沒有把他給忘了。
霍無疆嘖嘖兩聲,譏道:“忘什麼呀,肯定沒忘。你不還心心念念一路找來麼?他要是敢把你忘了,你就把他這山頭給他拆稀碎!”
容竹自然聽不到他這番狂言壯語,背著竹簍開始上山。蜿蜒的山路如一幅水墨畫在他腳下被踏成一點又一點的水綠清波,他步速一開始很快,像趕什麼似的,然而走過半程卻又突然放緩,仿佛有種近鄉情怯的小心翼翼,抬首望去,那嵌在山嵐綠影中的山門已遙遙向他招手。
山門處,守門的仙童老遠便看見一個聳動的人影向這邊遊來,不多時,那人影逐漸清晰,一個背著籮筐的陌生少年帶著明朗的笑容飛奔至他們麵前,彎腰作揖行了個禮,乖巧道:“仙人好!”
兩仙童聽得一樂,其中一人將他一陣打量,問:“你是何人,來此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嗎?”
“非也非也,”容竹放眼逡巡一圈四周,忍不住感歎:“這裏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景色一點也不比鈴山差,看來小白過得不錯嘛。”
仙童道:“你到底是誰,莫非是來找人的?”
容竹興衝衝道:“我就是來找人的!你們這裏有個神仙叫白玉休吧?我是他多年的老友,勞駕幫喊他出來接我吧!”
兩仙童聞聲一愣,麵麵相覷,似是有些不相信。一仙童將容竹自上至下仔細描摹了一通,詫道:“既是多年老友,我怎麼從沒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字,何許人士?”
容竹道:“你都這麼問了,看來這裏真是小白家沒錯咯?啊,我叫容竹,你就把這個名字傳告給他,小白自會來接我的。”
他說得有模有樣,仙童不敢輕怠,這便進山去請示,另一人則繼續把著門,用一種好奇又不確定的目光打量著容竹。容竹被他看得渾身癢癢,忍不住道:“仙人,你是不是……從沒見過長成我這麼好看的人呀?”
仙童:“………”
。您提供大神白毒不侵的三流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