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歎了口氣,“郎君誌向遠大,寧可在沙場上拋頭顱,灑熱血,也不願臣服大周。隻是郎君孑然一身,老奴心裏頭還是頗覺遺憾。”
李珣偏過頭看他,“陳叔想說什麼盡管直說。”
老陳直言道:“林二娘,郎君可曾想過如何安頓?”
李珣沉默了許久,才不答反問:“我若回不來了,豈不是誤她一生?”
老陳喉頭一哽,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珣坐到床沿,“我固然也貪戀兒女情長,可是先有國,才有家。與大周這一戰,是當初父親未完的遺願,同時也是我畢生想去實現的夢想。然而陳叔你也曾上過戰場,知道那是一場生死未卜的博弈。如果我到最後未能回來,把林二娘困在晉王府這個空殼裏,豈不是害了她?”
“可是……”
“沒有可是。”
老陳垂首不語。
李珣心裏頭似乎也有些矛盾,“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去歇著吧。”
老陳默默地關門離去了。
李珣取出暗格裏的香囊嗅了嗅,陷入了沉思中,以前隻想護她,可直到今日才恍然發現,他是最沒資格護她的。
他生來就是馬背上的人,這樣的人哪能給她安穩呢?
他這一生誰都不負,唯獨林二娘,他是負她的。
想到此,李珣徹夜未眠。
大周使臣進京求見,百官上朝嚴陣以待。
皇帝表情麻木地端坐到龍椅上,內侍高聲道:“宣使臣覲見!”
那使臣身材魁梧,很有一番氣勢,進殿來向少年天子行禮。
龍椅上的皇帝強打起精神來,不耐煩問:“不知使臣來我朝所為何事?”
使臣不客氣道:“貴國怕是忘了曾與我大周簽訂的盟覃條約。”
皇帝為難地看向李珣,“這……”
使臣強勢道:“若貴國不願進貢,便是違約,兩國交好數年,邊境安定全在貴國一念之間。”
他接連說了數語,討債討得理所應當,態度極其傲慢。
李珣聽得厭煩,冷不防打斷道:“來人!”
一名侍衛匆匆跑了進來,李珣二話沒說,直接拔劍把那使臣給捅死了。
猝不及防的變故把殿內的百官嚇得跪了下去,皇帝直接從龍椅上滑落下來,顫聲道:“五,五皇叔!”
使臣的喉嚨裏發出咯咯聲,李珣踹了他一腳,指了指道:“陛下你瞧,滿肚子的油水,養肥了。”
皇帝哆嗦道:“五皇叔……”
李珣跪拜道:“臣願領兵出征攻打大周,請陛下準允!”
皇帝:“!!!”
數名武將紛紛應道:“臣願出征!”
“臣願出征!”
“臣也願出征!”
薑閣老恨恨道:“陛下,大周是喂不飽的狼!我朝年年進貢近十年,頂好的馬匹,錦緞珠寶送去,而今的大陳已不是往日弱國。我們忍辱負重,不是給大周當庫房的,這一場惡戰遲早要打!”
“陛下,盟覃條約續不得!陳國人的脊梁骨不能被大周給生生折斷!”
“陛下,臣願出征,完成當年先祖未完的遺願!”
“陛下,當年大周趁火打劫,逼迫我等簽下盟覃條約。而今,陳國人是該站起來討回曾經受過的恥辱了!”
麵對百官的慷慨陳詞,皇帝一下子被說得熱血沸騰。
在場的朝臣全部統一口徑宣戰,不願繼續做那卑躬屈膝的弱者。
皇帝原本以為晉王會逼他退位取而代之,隻是令他意外的是他自願請命出征。
戰場意味著什麼,每個人心裏都清楚。
退朝後,叔侄在大殿裏推心置腹一番交談。
皇帝還覺得難以置信,又一次問道:“五皇叔可想清楚了?”
李珣平靜道:“大周使臣被臣斬殺,這臉已然撕破,我大陳已經沒有退路了。”
“五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