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與鮫奴留下，其餘諸位，都退了吧。”
高座上的皇太子下了令，眾人們慢慢退去，連昏沉睡去的承光帝都有宮娥攙著帶走。
青王也低頭離去，走之前那晦暗恨意的視線劃過許多人的眉眼，最後不經意停留的，卻是雪衣少女的臉。
——而白華朝他呲牙，帶著幾分挑釁，她手裏的木靈也裝模作樣地揮著枯枝似的爪子。
“哼！”
伴隨著極低的一聲冷哼，青王振袖離去。
白華也跟著哼了一聲，誰怕誰啊。
“阿華。”
白王上前幾步，“且放心，這仇為父替你報。”
白華略微一愣，還沒來得及再感動一些，就聽得白王語重心長道，“你與殿下說話要注意禮儀姿態，千萬別張口就是胡說八道！”
對於這個時常“口不擇言”的二女兒，他明顯有些擔憂。
白華：“……”
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走了，萬事謹慎。”
留下最後的囑咐，白王也離開了。
一時之間，空曠的鑾殿裏，隻剩下三人。
高座上的華服太子、角落裏的蒼白鮫人、還有場下一身雪色的纖細少女，三人都有些沉默，似乎不知該開口說什麼。
“合作結束了。”
蘇摩率先開口，麵向王座，他似乎在“看”那位未來的空桑帝王，“你是不是可以如約給我自由。”WwWx520xs.com
真嵐起身下了高台，聲音爽朗，“自然！”
“你的奴契我會讓人消了，此後你便自由了。”
自由了？
此時此刻，蘇摩站在原地，碧色的眼睛裏並無波瀾，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後，他卻並不覺得輕鬆，隻覺得格外嘲諷——他的自由，需要別人的施舍才能得到。
“對了，建議你別去北方，那裏是青王的領地。”真嵐好意提了一句。
“你要不派人送他去碧落海？”白華也開了口，很認真地建議，“蘇摩不太方便，有人送就更好了，好歹一場愉快的合作，送佛送到西嘛……”
“可以啊。”真嵐笑眯眯答應。
“我要去東邊，”蘇摩冷然開口，他攥著拳頭，“送我去慕士塔格，現在就走。”
真嵐看向鮫人的目光一頓，顯然明白了他想幹什麼，“好，送你去慕士塔格。”
慕士塔格，雲荒之東，越過慕士塔格就能到達另一方世界，他是想要離開雲荒？
“哎？這就要走了？”隻有白華不明白，又疑惑道，“慕士塔格是什麼地方？不去碧落海嗎？鮫人不是生活在碧落海的嗎？”
“慕士塔格是雲荒最東方的邊界之峰，跨過它就是中州，那裏是另一方世界。”
真嵐耐心地解釋著，隨後笑起來，“嘖，你這見識大約與三歲小兒相當，這通識一課，看來你還需要好好學學。”
白華：“……”
被噎了一句，她轉頭換個人繼續對話，“蘇摩，你要去中州？”
蘇摩卻是冷聲道，“與你無關。”
白華：“……”
和這兩個人說話，她感覺自己折壽了，好氣。
很快，便有侍衛進來，似乎是太子的心腹，進門後對著真嵐先恭敬下跪，得了應允之後才牽引著蘇摩離去。
那瘦削的鮫人往外走去，行至門口之時忽然停住，轉頭過來，低聲道，“謝謝。”
說完這句，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白華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對我說謝謝？”
“自然是你，你替他擋了一劍可是真真切切的。”
真嵐踱步過來，目光停在她背後的傷口上，“你的傷雖不重，但還是需要盡早去醫治。”
“沒事……”
白華剛出口半句，就頭皮一疼，“哎哎哎，別拽我頭發了！”
她抓牢手心的木靈，瞪著它，“你今天怎麼了，為什麼總拽我頭發？”
木靈一陣枝條揮動，“哩哩哩！”
“……什麼？”白華皺眉。
“咳咳……你這小東西挺可愛的。”真嵐當然明白木靈在表達什麼，它嗅覺極強，自然已經聞出他是何人，隻不過這姑娘沒明白。
“可愛個鬼……又醜又喜歡薅我頭發，遲早要被它薅成禿子！”
白華忍不住吐槽，吐完之後驟然閉嘴——白王那句“與殿下說話要注意禮儀”回響在耳邊。
不論如何，這位到底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太子，自己沒規沒矩的確不好，要收斂！
“咳咳，不管木靈……我的傷沒事，多謝殿下關懷。”
瞬時變得恬淡溫婉，她將話題掰扯了回來，若不是真嵐知道她的真實模樣，隻怕就要被騙過去了。
真嵐笑了笑，聲音低沉下去，解釋起了他之前的所為，“這次沒有徹底拿下青王，是因為沒有鐵證，也因為他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