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本該由侍從抬轎，侍從把燈、護衛執燈、文武大臣前引後扈，轟轟烈烈進入宣天壇的，可此刻，這位一身紅裙的少女，提著裙子就跑了過來。
白華大步而來，穿過滿麵震驚與愕然的人群，最後登入高台。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沒誤吉時吧？”
直到這一刻，高台之上的太子才反應過來，真嵐張了張嘴，眼裏有太多不可置信，“你……”
“我衣服穿錯了？
白華趕緊低頭去看自己的裙子，繁複的款式層層疊疊，她穿衣服的時候費了不少功夫，但應該沒錯吧？
她又扶了一下頭發上的步搖，然後朝他微微眨眼，低聲道，“別細究太多，我匆匆回來，能換上衣服已經很好了，裝扮是來不及的。”
果真見著她一頭烏發隨意紮起，胡亂簪上的步搖晃晃蕩蕩都快掉下來，一張素麵，隻不過跑得急了，在麵頰上透出一片細細的紅。
而這一身貼身的紅裙，隻襯得她窈窕秀美，就像西荒隨風搖曳的紅棘花。
他看得一時有些失神，直到被白華叫了一聲，“你怎麼……來了？”
真嵐看向眼前這個少女，笑容綻出，連眼神都不自覺柔下來。
“來和你結婚啊，”白華說得極其自然，又向他眨了眨眼，隨後附過耳去，低聲道，“我們都這麼熟了，也不說虛的……”
“熟？”語調一揚，真嵐笑著，“我們很熟嗎？”
白華一頓，看著笑得陽光的太子，“我們不熟嗎？山風！”
最後兩個字她是咬牙說的。
“哎呀，原來你知道了。”真嵐笑得更開心。
熟，的確熟，兩年相處，如何不熟。
真嵐其實早就知道她知道自己身份，隻不過並未揭穿——畢竟看白華演戲的模樣，其實也很有趣。
“是你自己回來的，”他看著她，忽然輕聲道，“我可不會放兩次手。”
白華沒聽清，“你說什麼？”
真嵐一下子伸出手去，虛摟住白華的後腰，讓她離自己更近一些，“這樣你聽清了嗎？”
自然清，而且是非常清！
兩人湊得足夠近，連呼吸都聽得一清二楚。
白華：“……”
她身體略有僵住，想推開他，可被真嵐拉得越發近了，近到可以看見他的根根睫毛，還有他棕黑的眼瞳裏倒影出的自己，“別動，我們這樣說話，別人才聽不見。”
沒錯，這樣說話別人的確聽不見了，隻不過這個姿勢讓她有些不適。
在外人眼裏，是太子和太子妃忽然耳鬢廝磨，似乎親近無比，看得台下許多人都愣住了。
“好了！”
白華視線下垂，語速極快，“廢話不說，我們搞個協議結婚吧！”
“協議結婚？這是什麼？”真嵐真的疑惑。
感受到微溫的呼吸噴灑在自己臉頰上，白華又往邊上縮了縮，飛快解釋，“就是對外是夫妻，對內是朋友，等過個三兩月時機到了，再說我病死了就好。”
“我這次回來，主要是師兄說要是我跑了，你會被青王逼著娶白麟，而我爹和姐姐，雖然你不會對他們做什麼，但是青王一定會找事……”
真嵐很聰明，當即就理解她的意思——協議結婚隻不過是“虛假的、做給他人看的”儀式，他們並不是真的福氣，而她折返回來的主因，或許有一些想幫自己，但更多的是怕給她父親和姐姐惹出麻煩，以及討厭青王。
不過……這樣也很好了。
西京這次倒是幹了件好事。
“好。”
真嵐當即答應，隨後鬆開了她，聲音放大，卻是說給眾人去聽，“我明白了，你身體無恙，隻是醫師誤診了。”
說著轉頭，看向之前來稟報的內侍，言語沉沉，“你虛報了消息，差點誤了大事。”
內侍一慌，趕緊垂頭，“不，我……是……醫師說的……”
他當然不知道真相，此時在威嚴綻出的皇太子麵前，隻是覺得麵對一隻似乎要噬人的巨獸，下意識顫顫巍巍、畏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