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汐?!”

少女驚喜交加,一聲驚呼出來,還想在喊什麼,卻一下子被冰冷的手捂住了嘴。

炎汐捂住少女的嘴,輕聲“噓”了一聲,看了一眼街口,大隊的人馬還在向著邊衝來,可惜沒了這姑娘的人影,動作慢了下來。

“說話聲音小一些。”

看著少女連連點頭,他才鬆手。

而鬆手之後,那笙忽然張開手,一下子擁住他,壓低的聲音裏滿是高興,“你沒事!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再也看不見你了!”

被少女這麼抱著,鮫人有些手足無措,最後隻能拍了拍那笙的肩頭,“……你的手,碰到我傷口了。”

“啊?”

那笙頓時鬆手,十分抱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的傷還好嗎?”

瞧著她焦急的樣子,炎汐有些失笑,“好,但你的傷,我看是不太好。”

他的視線停在她又暈染出紅色的肩頭,將那笙掰過身去,果真見著她後背包紮的傷口也暈出大片的紅色,“裂開了。”

“止血散,”他從懷裏拿出那一瓶藥,“這個,你找地方上藥,止血要緊。”

那笙接過,竟是直接就要脫去外衣,卻被炎汐一把按住手,他看著少女,微微皺眉,“你要脫衣?”

“對啊,你幫我上吧?我夠不到。”那笙很直接,也沒其他想法,“你不是說過,你不是男的嗎?那就沒有關係啊。”

隻是鮫人略微一怔,瞧著對方清澈的眼睛,又撇開視線,最後悶聲道,“換個地方再上藥。”

那笙點頭,跟著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鮫人腳步輕靈,沒有去往如意賭坊,而是轉了方向,尋了一處暫無人在家的院落,偷偷翻了進去。

院落有些破敗,主人想必不太富裕,但好在圍牆四合,擋住了外麵的視線。

那笙好不容易跟著翻進來,還在微微喘氣,鮫人有些焦急的聲音就傳來,“快上藥。”

“哦……好……”

少女動作飛快,解開外衣和裏衣,露出被白布包裹嚴實的柔軟身軀,大片的紅色已經暈染開。

鮫人垂下眼睛,去打開綁好的白布,大片白皙的肌膚之下,是鮮紅的血色,他看得微微皺眉,倒上藥粉,再給她重新綁好。

那笙一邊吸著冷氣,一邊穿好衣服,“對了,炎汐,你知道如意賭坊怎麼走嗎?”

炎汐一頓,“你要去賭坊?”

“嗯,白華在那裏,我要去找她,那些士兵在抓我。”

炎汐皺眉,如意賭坊是複國軍的秘密聯絡點之一,他不想把麻煩引到賭坊去,剛想說讓她在此地等候,他去把人叫過來,可此時,院落之外響起大片急促的腳步聲。

他臉色一變,迅速貼近木門,附耳去聽。

“步履整齊,金甲聲動……是滄流的士,兵!”

那笙臉都白了,“啊?他們追來了?”

“……尋蹤犬……他們是憑著血氣搜索來的……麻煩了。”炎汐快速判斷,眉頭越皺越深,可事情雪上加霜,他聽到了天空裏傳來的尖銳呼嘯聲。

那笙已經忍不住小聲驚叫,“是風隼!”

她話音剛落,盤旋在半空的巨大機械飛鳥,已經高抬起腹部,露出漆黑的洞口。

簌簌簌簌——

劇烈的破空聲響起,那些盤旋的風隼居然什麼都不顧,直接向著底下射擊弩,箭。

“靠牆根趴下!”

炎汐怒喝,急速朝她躍去,一把將那笙按倒在圍牆下風隼無法射到的死角,才喘著氣放開了手。

被鮫人護在身下的少女牢牢抓著對方的衣角,見他猛然發力,肩頭也暈出了血色,不禁焦急,“你的傷也裂開了!”

炎汐搖頭,“沒事。”

“天空和地麵都被封鎖了,我們有麻煩了。”

那笙縮著腦袋,聽著耳邊不斷的弩,箭呼嘯聲,還有遠近的人聲慘呼,麵頰慘白如雪,聲音都有些發抖,“他們……他們都不管那些路人的麼?直接就這樣射殺了?”

“滄流帝國,以鐵血立國,素來殘忍。”炎汐麵色不變,隻是聲音低沉。

砰!

一聲巨響,他們躲藏的院落,木門忽然被撞開。

那笙一聲驚叫就要出口,好在炎汐動作更快,已然捂住了她的嘴。

撞開木門的不是滄流的士,兵,而是一具死屍。

那是個年紀不大的男人,眼睛都還沒閉上,就被巨大的弩,箭穿透了身子,順著箭杆的血嘀嗒下落,塗抹一地,甚至此時還未完全死透,似乎瞧見了他們,朝他們伸出手來,可惜伸了不到片刻,就徹底失去聲息,歪頭死去。

透過大門,可以看見街上已然死屍遍地,鮮紅蜿蜒。

那笙眼睛都微微縮起,那隻冰涼的手向上挪動,捂住了她的眼睛。

覺察到少女的顫抖,炎汐微不可聞地歎氣,還是個年紀小小的姑娘啊,就看到這樣地獄似的的場景。

此時地麵上已經一片死寂。

這一塊地方,似乎所有活著的人都沒了。

天空中的風隼還在盤旋,此刻排列成隊、依次掠低,隨時準備進行下一輪齊射,而在齊射停住之後,另有一隊隊身穿銀黑兩色軍裝的滄流士兵,朝著這邊開始合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