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長夫人雖然有潑悍的名聲,可能管著丈夫不納妾,不是脾氣潑悍就行的,聽說她的同胞大哥是縣城的師爺,很受知縣的重用,這才能壓著鄉長不納妾。
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兒,不是鄉長夫人的,那就隻能是外室所出,鄉長夫人能願意?
錢娘子很滿意李氏的驚訝,也猜到她想問什麼,解釋道:“要是外室還在,鄉長夫人自然是不肯的。”
外室不在了?是自己沒了,還是……
李氏心裏驟然升起一陣寒意,幸好錢娘子又接著說:“那外室病死了,這位王姑娘沒了倚靠,家中仆人膽大欺主,隻能找了過來。”
李氏這才鬆了一口氣,是她想太多了。
“不過……”錢娘子拖長了聲音,“我原本想著,就算鄉長夫人捏著鼻子容忍了這位王姑娘,但她進了鄉長家,應該過得不怎麼樣才對,可看她今天的樣子,卻又不像。”
“陪她來訂衣裳的是鄉長夫人的婢女,說是賬隨便去府裏報,這可不像過得不好的樣子。”
李氏也認同地點頭,錢娘子的店裏的東西不便宜,買現成的東西還好,專門定做,需要的花費可不少。
“而且,你知道她為什麼找我做衣服嗎?”錢娘子轉口一問,李氏被勾起了好奇心,不自覺地傾身側耳。
錢娘子這次沒再賣關子:“這位王姑娘的姓是隨了她娘的,再過幾天,她就要改王姓為李姓,被正式記入族譜了,還是記在鄉長夫人名下,這衣服啊,據說就是為這個做的,真是奇怪了……”
李氏從錢娘子那裏聽了一通八卦,出門就拋到了腦後。
事情再怎麼發展,和她也扯不上什麼關係,也就打聽一下,滿足一下好奇心,聽過就算。
李氏拎著籃子往旅店走,妹妹與妹夫周和就住在店裏。
旅店的掌櫃是周和的親叔叔,早年外出闖蕩傷了身體,不能生育,也就沒有娶妻。
周和從小父母雙亡,是旅店掌櫃一手養大的,掌櫃的對他來說和親生父親沒什麼兩樣,他雖然幹著賬房的活計,但將來是要為掌櫃的養老送終,繼承店鋪的。
李氏還沒進門,就有機靈的小二看見了,進去報了消息,於是李氏一進門,李鈴正好出來迎接:“姐姐!”
她從小就和李氏的關係最好,李氏能來看她,李鈴十分高興,上前挽住李氏的手臂往後院走:
“姐姐你來的正好,上次過節收了幾壇好酒,待會兒我拿上兩壇給你帶回去。”
“那妹夫呢?”李氏將帶的肉拿出來,跨過門檻到了後院,前頭的嘈雜聲漸漸遠離。
李鈴無所謂道:“收了好幾壇子,夠他喝的。”
轉頭看見李氏帶來的肉,頓時笑了:“這是姐夫讓帶的?”
他們旅店也供飯,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吃食,如果是李氏準備,絕不會送豬肉過來。
事實上,如果陳安不發話,李氏的確打算從錢娘子那裏買盒香膏作為禮物,自從她開始學習刺繡,用過很多家店的香膏,就數錢娘子家的最好用。
“是啊,你也知道,不管是誰,隻要是送禮,你姐夫就喜歡送豬肉,省心省力,也不丟麵子。”李氏的話聽上去像是在埋怨,但其實心裏最多有些無奈。
這年頭的豬肉可是好東西,對於他們這樣的小老百姓來說,它或許不是最符合主人家心意的禮物,卻絕對是最實在的那一份,無論什麼場合都不會失禮。
李鈴收了東西,不讚同道:“送肉怎麼了,有些人想送還沒有呢,誰會嫌肉多。”
兩人在屋裏坐下,李氏喝口茶清清嗓子,這才開口道:“我這次來,其實是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請我幫忙?”李鈴眉頭一皺,抓著李氏的手腕追問,“姐姐是遇上什麼事情了?能幫的我一定幫。”
看她著急的樣子,李氏哭笑不得,騰出另一隻手拍拍她的手背:“你別緊張,沒什麼事兒,我就是想打聽一點消息。”
李鈴知道自己誤會了,放鬆下來,笑了笑道:“我還以為姐姐是遇上了什麼麻煩,隻是打聽一點消息,還說什麼幫忙不幫忙的,嚇了我一跳。”
還誇張地撫了撫胸口。
李氏被她逗笑了:“好好好,是我不對,是我不對。”
然後道出來意:“阿秀的年紀你也知道,是該到找夫家的時候了,我知道的就隻有村子裏的那幾個,還有不少都已經定下了,想著你住在鎮上,消息靈通一些,看知不知道什麼合適的人選。”
“給阿秀找?”李鈴一拍手,喜道,“這個沒問題,鎮上有個吳嬸,婚嫁的消息,十裏八鄉她都知道,找她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