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沉淵君離開了寧奕的府邸,這座小別院裏真正的空蕩下來,隻剩寧奕一人。
神海經曆了三道特質糾纏的變異後,變得極其厚實,蘇醒後的寧奕,並沒有感受到虛弱,相反精神極其飽滿。
這種狀態很是玄妙。
“據說佛門主修神海之術的得道高僧,精力異常旺盛,能夠多日不寐,而且不覺疲憊……我此刻的狀況,倒是與他們頗為相似。”
寧奕盤膝打坐了一會,試著溝通自己神海裏的力量。
他一開始小心翼翼,擔心會再度引發出“青冥光柱”這樣的異象,但緊接著就舒了一口氣。
神海裏的全新特質,自己完全使喚不動。
這股全新的不朽特質……八風不動,盤踞神海,巍峨如山。
寧奕嗬的冷笑一聲。
理都不理自己的?
“早晚有一天煉了你……一天使喚你八百回。”寧奕咕噥一聲,話雖是這麼說,自己終究是無計可施,按照師兄所推測的情況來看。恐怕要成就涅槃境,才能順理成章的驅動這股特質力量了。
不過水滴石穿,功在日夜,接下來的每一日,寧奕都會在修行純陽氣時鑿擊神海,來嚐試勾動這股力量的回應。
萬一……哪一天就成功了呢?
寧奕內視了一番,看清了此刻自己的修行情況。
“三顆命星,與大道長河相融了……斷路被續上了,雖然我的戰力有所下降,但已經是實打實的‘星君’。”
“唔……如果重新回到閻惜嶺,那場殺局還是殺不了我。但如果此刻遇到韓約,恐怕逃不到那麼遠了。”
主要還是因為自己原本積蓄的兩道特質,都在這次異變當中被消耗掉了。
“神性的缺失其實不是問題,有白骨平原,神性還可以慢慢滋生。純陽氣的修行就麻煩許多,嘶……我還需要經曆一場死劫?”想到這裏,寧奕隻覺得毛骨悚然,後背汗毛都快立起來了。
猴子的這門不朽法門,實在太折磨人了,閻惜嶺的鑽心之痛記憶猶新,他實在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其實每日錘煉手臂,亦可以推動純陽氣修行,隻不過按照這個速度……寧奕修行五百年,也不會取得實質性的進展。喵喵尒説
這道逆天法門,修的就是生死災劫帶來的造化之力!
曆經千難萬劫而不滅,造就至純至陽之罡氣。
“接下來要動身去草原了。”寧奕深深吐出一口氣,從打坐狀態中醒來,“出發之前,我需要稍稍修整一二,至少養出些許神性,以備萬一。”
“對了,我要寫一封信給太子。”
寧奕想起了白日的府邸談話,他走到府邸中堂,鋪開信紙,研磨提筆。
北境長城有傳訊令可以傳訊給天都,但討要“撥款”這等事情……若是寧奕傳音過去,未免顯得架子太大,且不厚道。
況且以書信相遞,誠意十足,其中路途也足夠遙遠,就算有飛劍相助,抵達天都,也是多日之後,彼時太子看見書信,說不定自己已經北上離開,就算駁回也無人可說……這筆撥款,十有八九是落定了。
寧奕提筆斟酌片刻,不懷好意的緩緩寫道:“數日不見,甚是想念,望白蛟兄別來無恙。”
謔……這假惺惺的重逢之言,不知道太子看到會不會覺得膈應……寧奕咬著筆杆子,略微思量,把這封罪惡的書信寫了下去。
“北境大荒一戰,諸星君出力,齊斬殺韓約稚童身一具,此戰慘烈。寧某雖身負重傷,但如今已是好轉,性命無憂,天都無需掛念。”
“此事皆因掛帥都督而起,甘露畏我,琉璃懼敗,於是襲之,觀其軍心,已輸一半。若兩境開戰,天都必大勝之。”
“然……將軍府為寧某上下操勞,傷損財力,此番複愈,橫生異象,距離斬首之約更進一步,卻不想誤傷北境樓閣數座。望天都撥款十萬兩銀,速入北境。”
想了想,寧奕把十萬兩銀劃掉,改成了二十萬兩。
太子這麼富裕,多要一點,沒什麼問題吧?
自己毀掉的那座樓閣,重新去建,最多三四萬銀就能建好了,至於剩下的銀子,二師兄操持北境長城殊為不易,這年頭四處漏風唯金銀能補……錢財之事,自然是多多益善。
寧奕想了想,又寫道:“普天之下,皆為王土,長城內外,皆為王臣。此番解囊,殿下慷慨,寧某感激不盡,北境子民亦感激不盡。”
太子是老陰謀家了,手裏握著一連串的陰謀陽謀,但寧奕此刻不想去管那麼多,他的思路異常清晰……甚至懶得去猜太子對北境的態度,當棋子也好,當麾中之物也罷,既然天下都是你的,那麼這次撥款就當是左手挪右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