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業還從來沒被人堵到這般說不出話,若是一般人別說沒這個膽子,即便有,現在也早就被拖出去斬殺了,可偏偏他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動的人。
“罷了,你自己心裏清楚就好。”
“你今日入宮,不是隻跟朕講這個的,你讓人快馬加鞭送來的東西,馮廠的那批私兵,到底是誰的人馬。”周承業臉色陰惻惻的,若說方才能把來福嚇了一跳,如今這般恐怕是要讓對方嚇破膽。
江楚杭卻絲毫不受影響,“那些證據是恩遠侯多年小心收集,臣已經派人在查了,至於私兵,馮廠已死,剩下的人也並沒有知曉答案之人。”
周承業看向江楚杭,“你也學會搪塞糊弄朕了,朕把監察司給你,你就這點本事。”
“臣無能。”江楚杭順著說道,絲毫不在意承認自己能力不足,好像周承業要就地罷黜他,他也毫不在乎一般。
周承業聞言眯起了眼,“不是你無能,是有人手伸的太長了。”
“皇上,需要臣替皇上斬了這人的手嗎?”江楚杭輕聲說道,語氣稀鬆如常。
周承業的手在圓桌上輕點著,半晌才停了下來,“手可以暫時不動,但爪子可以剪了。”
江楚杭點了點頭,“臣,明白了。”
江楚杭從禦書房出來,來福公公立刻迎了上去,“世子,老奴送世子出宮。”
“來福公公,今日來,為何沒有見到韓統領。”
來福公公輕聲一笑,“自從上次成太醫府上遭遇變故,韓統領一路高升,如今是城防營的統帥,每日都會定時進宮麵聖,世子來之前,韓統領才剛剛離開,因此錯過了。”
“這麼說韓統領如今也算是皇上麵前的紅人了。”江楚杭笑著說道。
出了宮門,江楚杭就坐上了馬車回到了靖安侯府,剛回到自己的院子,無念便走了過去,“主子,人都來齊了。”
江楚杭走到了銅鏡前,伸手摘下了麵具,半截青色帶著傷疤的麵容顯露出來,任誰都無法將眼前這個人同那個風度翩翩的孟杭重疊在一起。
江楚杭一點點將臉上的偽裝卸下,又拿起一旁的□□,一點點的附在了臉上,待到貼合後,他就抬手在左眼下點了一顆痣,刹那間,銅鏡裏的人便徹底改變了樣貌和周身的氣度。
若說之前的孟杭風度翩翩氣質如蘭,那如今的監察司統領便擔得起邪魅無常四個字。
京內偏僻的院落裏此時圍坐了一圈的人,他們個個身著黑袍沉默無言,在他們不遠處的樹下一男子抱劍而立,目光清冷如霜,過了許久院子的大門被推開。
幾個人立刻起身隨即單膝跪地齊聲道,“大人。”
江楚杭頂著換了的麵皮,身著黑袍,手中持了一把通體漆黑的折扇,腰間的笛子也如墨浸染過一般,幽暗的黑色,散發著讓人膽寒的冷然。
江楚杭輕搖著折扇從眾人身旁走過,徑直走到了院子正中的圓桌旁坐下,此時原本在樹旁持劍而立的男子也走到了他身後,靜默無聲。
江楚杭靠在椅子上,眼眸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輕笑一聲,“都起來吧。”
眾人聞言起身可卻沒有一個人敢落座,江楚杭將手裏的折扇轉了一個圈,“叫你們來,是因為你們最近表現的很好,非常好。”
聞言,眾人不禁打了個哆嗦,個個都垂著頭,沒人敢抬頭看一眼,江楚杭輕笑一聲,“唐高升,你來說說,你是不是表現的很好。”
被點名的男子臉色瞬間慘白,立刻起身跪地,“大人,小人知錯。”
江楚杭垂眸盯著他看著,久久無言,唐高升一口氣堵在了胸口,無法上下,半晌江楚杭起了身,他一步步的朝唐高升走過去。
走到他的身邊,“你方才說什麼?”
“大人,小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脖頸處便是一道血痕,順勢而上,江楚杭手裏的折扇不知何時打開了,唐高升癱軟倒地。
眾人立刻跪地,“大人,恕罪。”
江楚杭將手裏的折扇收起背手身後,“監察司不養吃裏扒外的東西,我能扶持你們到這裏,便也能將你們打回原形,明白嗎?”
“是。”
“曹誠,再給你十天時間,在查不出,你就自行了斷,否則,到了我這裏,想死就沒那麼容易了。”
聽到江楚杭這話,曹誠眼底一顫,一股不好的感覺升騰而上,隨即他努力壓下心底翻上來的恐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緩,“是,屬下定然盡心竭力。”
江楚杭低頭看了他一眼,輕笑一聲,搖著折扇離開了院子,眾人皆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