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那邊僵持不下,王氏堅持要履行那張字據,夏建立不願,如若同意,那他便要分擔其中的一部分,這怎麼可能!
如今的他不禁懊悔,你說他為何非要慫恿王氏來鬧騰呢?
如果他禁得住誘惑,那現在必然是夏建業一人的活,而不是將自己給搭了進去。
他們麵帶怒火,隱隱快要壓製不住了。
這時夏秋月上前一步,漫不經心地給他們添了一把柴火,“祖母,不是我說您,您要是好好的待在那裏,您很快就會有新房屋,而不是如今連個下落都不明。”
經她一提醒,王氏想通了其中的關竅,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甚至愈演愈烈,仿佛暴風雨的前奏。
“阿娘,你不要信他們,他們那是誆騙你的,”夏建立急了,深怕她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給供出來,“你想想看,他們會有那麼好心?”
“祖母,阿爹可是您生的,您會不了解他的為人?”夏秋月不屑,現在才著急,怕不是晚了吧,“兔子急了還會咬人,若不是你們逼急了阿爹,怎會如此?”
“你給我閉嘴,”夏建立氣急敗壞朝她怒吼道,然下一秒變了臉,“阿娘,我是你的親兒子,我可是一心為你著想的,千萬別被有心人給挑撥了去。”
他們的說話聲不斷繼續,王氏卻越發沉著,像是拿定了主意,原本渾濁的眼球也清明了幾許,腦袋如開了竅般,隔絕了一切挑撥離間之語。
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也不撣衣裳,雜亂的秀發披散著,宛若一位瘋婆子,她就這麼靜靜地注視著夏建立,論他如何花言巧語,都不為所動。
最後,她開口了,“說完了嗎?”
他一揪,有種不好的預感,“阿娘,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完了,她是不是摔傻了?
隨後他扭頭看向周邊的人群,“說,是不是你們?!”
“是不是你把我阿娘弄成這樣的?”
周圍寂靜無聲,他們都默默退後一步,企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眼神掃視過去,一下子定格在了夏建業的身上,“夏建業,是不是你?”夏建立上前兩大步,抓住他的衣領,“我告訴你,賠錢,還有她歸你照顧。”
他連阿娘都不喊了,恨不得立馬脫身離開,將王氏甩給夏建業一家,反正他喜歡當冤大頭,不如讓他當個夠吧。
夏建業一聽,反抓他的衣領,“夏建立你還是人嗎,她是阿娘,是生我們養我們的人,你怎麼可以……”有些話他說不出口,怕髒了自己的嘴。
“我怎麼了,”他冷笑了兩聲,扯開夏建業的雙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怎麼著想教訓我?”
“你!”他怒火中燒,一拳打了過去,就在要觸及夏建立臉龐的一霎那他停住了,隨後侃侃擦臉而過。
“夏建立我告訴你,這隻是一個警告,你要是再這般言語,那我的拳頭可真真會打到你的臉上,屆時不知你受不受得住。”
他捂著臉半天不曾言語,興許是被夏建業給震懾住了,又或者他隻是心虛。
“阿娘,您放心,既然我答應過您,那必會履行這諾言,這房屋我是會完成的,但您也需知曉,我不是為了您,我是為了我阿爹,”說道這裏他停頓了一會兒。
說話聲有些沙啞,也開始梗咽,他想到阿爹了,以前他是他想要努力活下去的光,是他為了留在這世上的借口。
後來他遇到了李翠芬還和她有了一兒一女,他才知曉,原來活下去是這般簡單,而且他還對未來的每一天都充滿了期待,因此他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阿爹若是知曉,一定會很傷心的。”
“不必了,”王氏阻斷了他。
“阿娘,你在犯什麼傻,那是房子,房子!”夏建立大為震驚,氣不得馬上替王氏答應下來。
“犯傻?”她嘲笑兩聲,“我想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清醒過,”她剜了眼夏建立,眼神說不出了悲涼,“老大,你的性子我了解,也正所謂了解,我才對你所做之事感到寒心。”
“這裏,很冷。”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清風拂過,帶來朵朵蒲公英的種子,它們在漫天飛舞,忽而高又忽而低,像極了兒時夏爺爺為他倆準備的驚喜。
她神情有些恍惚,思緒也開始飛散,但很快又清醒了過來,“老二,說實話我很討厭你,如今自然也不例外,但憑良心說你又是所有孩子中最孝順的一個。”
夏建業驚得抬頭,嘴巴微張,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身子開始小幅度顫抖,手腳冰涼冒出絲絲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