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刀劍付喪神,但剛誕生不久的付喪神們也都是孩子心性,秋千也能玩得很開心。
笑麵青江:“石切醬也坐過這秋千嗎?”
石切丸:“當然坐過了。”
笑麵青江略一思索,忽然朝著石切丸走過來,站到了她一旁,拉住了秋千另一邊空著的繩子,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幹淨的手帕,彎腰將這舊秋千座位上的落葉等等痕跡仔仔細細擦拭了一遍。
直至座位恢複了曾經的幹淨。
石切丸眨眨眼睛,看著做完了這一切的笑麵青江直起身來,衝她露出來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
“石切醬!”笑麵青江興衝衝地說道,“機會剛好,再坐坐看把,這個秋千?”
石切丸:“啊……現在嗎,可是我已經坐不下了吧?”
笑麵青江:“怎麼會!石切醬可真是太誇張了。”
因為他都已經將秋千擦好了,又那樣有興致的樣子,所以石切丸也就沒再說什麼,笑了笑後便朝秋千坐了下去。
“……哦呀?”石切丸扶住兩邊的繩子。
小時候玩的秋千,現在竟然也剛剛好能坐下來。不過從前坐著的時候是雙腳淩空的,現在她剛好能穩穩踩到地麵了。
這樣左右看看,石切丸便轉頭望向笑麵青江,莫名有些遲疑地說道:“……我坐好了哦?”
笑麵青江:“那,坐穩了?”
他將雙手放在了秋千兩邊的繩子上,隨後穩穩握住。
“我推你,”垂眸的脅差這樣溫柔地說道。
石切丸:“哎?”
一瞬間她難以自製地愣了一下。
老舊卻牢靠的秋千發出了咯吱一聲,在笑麵青江的推動下動了一起來。
坐在秋千上的石切丸感受到了迎麵的微風,忍不住用力地眨了下眼睛,眼中滿是金子似灑下的光斑。
“怎麼樣?”身後傳來笑麵青江的聲音,是含笑著問道,“我推得很穩吧?”
石切丸:“很、很穩。”
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地晃了晃蕩到高處時未落地的雙腳。
“但是我這樣一個禦神刀還在這裏玩秋千,也太不莊重了吧……”
“有什麼關係?”笑麵青江手上推動秋千的動作在說話時也,沒有停下,並且一直保持著讓人舒緩放鬆的節奏,“就算是參拜者,也不可能會在意這樣的小事,況且蕩秋千不是很有意思嗎?”
“要不要再高點?”
推秋千的這位笑麵青江先生反而表現出來得更加興致勃勃。
石切丸莫名也不再說話了,隻是雙手放在笑麵青江推動秋千的位置之下,穩穩把住兩邊固定的繩子,安安靜靜地坐著秋千。
一時間隻有固定秋千的繩索摩擦著樹枝時的聲音在院子裏回蕩。
來自千年之後的石切丸,在這平安時代尚還存在的父親大人的故居中,竟然同笑麵青江一起,回憶了小時候的玩鬧遊戲。
原本石切丸也不會那麼介意像小時候那樣蕩秋千的,如果換個情形她大概還會開心地進行這個遊戲,還會輪換著推秋千,但是眼下這情形莫名令她感到……著實很不好意思。
在笑麵青江又一次仿佛品出了蕩千秋這一小遊戲的神秘樂趣地歡快建議:“要不要再高點?”後,石切丸連忙從秋千上跳了下來,停止了他的動作。
“你……”握住繩子停下了秋千的石切丸抬眸看過去,遲疑道,“這麼喜歡推秋千嗎?”
“嗯?”笑麵青江愣了一下,隨後笑著擺擺手,“還好還好,這不是給石切醬你推秋千嗎?”
他含笑回看過來。
“我也是可以給你推秋千的了。”
“以後一直給你推,好不好?”
石切丸:“……不要乘機說這樣的話啊。”
她歪歪頭。
“隻推秋千可不行哦?”
沒了兄長的看管,向來穩穩當當的禦神刀似乎也被蕩秋千吹的風吹昏了頭,看著笑麵青江的眼睛便這般說道。
兩邊可謂是沒了今劍看著都放肆了起來。
“石、石切醬——!”笑麵青江一愣,忽然間覺得腦海中一片白光,燦爛到眼前都快發暈了。
石切丸捏捏笑麵青江的袖子,衝他笑了笑,順利讓他在一秒鍾的時間裏飛快噤聲。
“再跟我來,”石切丸按按腰間的本體,輕聲道。
將袿衣過長的下擺束好,挽成適合出行的長度,接著帶上了市女笠,這樣一一副低調的平安京女性出行裝扮的石切丸,領著路,帶著笑麵青江離開了平安京一片片屋子,向著城外走去。
最後他們是在一處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路口停了下來。
交錯的樹木生長在道路兩旁,周圍滿是山林間充滿了生靈野性氣息的聲音,顯得這路口通往的幾條路更為寂靜。
石切丸將市女笠的帷幕撩起掛在兩邊的帽簷上,隨後左右看看,兩邊各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後,她便露出了一個略帶著幾分釋然的微笑。
“就是這裏了。”
“這個路口嗎?”笑麵青江凝神看了會兒,卻沒有看出這裏有什麼不同。
石切丸望著那條隱沒在了山林中,望不見盡頭的路,像是見到了當日的情形在這條路上重複。
“就是這條路哦,我就是從這條路走,被人帶離了平安京,前往了大阪的神社。”
笑麵青江:“……啊。”
他握了握拳,目光也發生了變化,不再是剛才置身事外的遊離。
“就是這裏嗎?”
石切丸:“就是這裏。”
“你知道嗎,”接著她忽然笑了一下,“當時我可是作為不詳之刃被送走的。”
“不詳??”笑麵青江猛地轉頭,驚訝地看向臉色自然,甚至帶著回憶過往的微微笑意的石切丸,實在很難將這個詞和她聯係在一起,“石切醬你嗎???”
石切丸這回是被笑麵青江的表情逗笑了,“怎麼回事,怎麼露出這幅樣子,我也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刀呀,被冠以這樣的身份很奇怪嗎?”
笑麵青江皺眉道:“這哪裏一樣,石切醬可是……”
石切丸:“我也不是一開始就是禦神刀呀。”
她撫上腰間的本體,輕輕按了按。
“這孩子孩子本體中沉睡呢,青江也和她接觸過不短的時間了,應該足以感受到當初的‘我’是什麼樣子了吧?”
她回憶著,然後微微搖搖頭。
“總之,是實在說不上脾氣好的樣子,十足十的武鬥派呢,”她自己說著都覺得神奇。
若是沒有這樣回到過去重新看到“自己”的經曆,她差點都要忘記過去的“自己”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因為未能給前主帶來勝利,反而給他帶來了……一個並不幸福的解決,於是成為不祥之刃,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
“隻不過之後卻是把我從鎮壓的地方取出來,轉而送去神社成為了正經的禦神刀,確實也是令人意外的發展。”
她說著,垂眸思索了片刻,“現在想來,這一舉動也帶著想用此辦法消去我身上的戾氣的意圖吧。”
站在這過去與未來相交集的路口的石切丸,就這樣娓娓將已經埋在了時光中的過往道來。
她說得很慢,又很清楚。
並未有什麼修辭的幾句話聽在笑麵青江耳中,已經足以讓他將那段屬於“石切丸”的過往在腦海中重演了一遍。
他的心重重得跳了跳。
“石切醬……”想也不想地開口喚起她的名字,隨後笑麵青江又打起了磕巴,不知道該接下去說些什麼。
而石切丸笑了笑,並不介意他的忽然開口又忽然沉默,隻是用那雙純粹的紫色眼眸注視著他。
“你大概明白了嗎,青江?”
她捏了捏自己的袖子,將布料攪在一起,用手指纏繞著,並皺了皺眉頭,抿著嘴笑著。
“我……可能並不是你原本以為的那個樣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