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上天,是什麼神仙,也不該那樣高高在上地隨意安排他人的一生。
高高在上的……想想都惡心極了。
江望書想著,笑了起來。
荒原上的白骨漸漸消失,露出它原本的模樣。
幾人也從空中緩緩落地,一切結束了。
江望書看向雲塵,見他正望著方才浩初被吞噬的方向,心念一動,走過去抱住對方。
突然被江望書抱住,雲塵愣了愣,有些驚訝。
他們很少有貼得這麼近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是雲塵死皮賴臉貼上去,或是哄著騙著湊近一些,在對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又恢複了平時的距離。
真的,在雲塵的印象裏,幾乎是沒有江望書主動與他靠得如此之近,還帶著幾分他不敢想的氣氛。
是在做夢嗎?
陷入了什麼幻境?
雲塵第一反應是懷疑。
可這點懷疑剛冒出來,就被江望書貼上來的嘴唇打散。
或者說,其實不是這個念頭被擊碎,而是雲塵根本沒有空閑去思考這個問題。
他愣愣地看著隻知道貼上來,因為毫無經驗,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江望書。
而此時的江望書也極度窘迫,他隻是隨自己的心,在一切結束之際,抱一抱這個一直追著自己跑的徒弟。
想答應對方,可對方沒有提及,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不顯得很突兀地提起此事。
鬼使神差的,他便主動按住對方的腦袋親了下去。
這之後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他也是大腦一片空白。
民間小話本裏,好像是親完之後要說我心悅你。
可讓江望書來說這種甜膩膩的話,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也不是不對勁,就是渾身不舒服。
總覺得很別扭。
也許不是“我心悅你”這件事別扭,而是江望書自己別扭。
不敢說,不好意思說。
也許就像民間小話本裏聽到愛人頭一回表明心意時羞上好一會方才點頭的人一般,不是不愛,是太愛了。
不過,羞不羞這種問題,對江望書來說好像很遙遠。
他隻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
情愛一事,江望書是真的一竅不通。
至於那幻境中激烈卻又有些扭曲的感情,江望書是不敢讓它在現實中實現的。
不過,江望書不知道怎麼做,自然有雲塵來引導他。
待雲塵從驚訝中緩過神來,反客為主般按住對方的後腦勺,搶過了主動權。
江望書樂得讓他拿走主動權,實話說,他這種一竅不通的,真的很怕主動。
也沒多久,雲塵便放開江望書,看著對方,剛想說什麼。
卻聽得一旁的藍樺一手捂住藍琤的眼睛,一手扶額,問:“你們能不能注意點,倒也不必在大家夥麵前如此旁若無人地親熱。”
“哥哥,不用捂眼睛,我不是小孩子。”藍琤有些無奈地出聲。
這藍琤一開口,江望書倒是想起一件事。
先前藍樺說會處置藍琤,也不知道如今打算怎麼辦。
見江望書這副神情,藍樺與他好友多年,自然讀懂了其中意思。
隻見藍樺聳聳肩,說:“這幾日就把事兒辦了,你若是想我們,可以多跟我們待幾天。”
江望書的喉嚨有些緊,他好像一早就猜到藍樺會有什麼樣的決定。從前沒什麼感覺,總覺得還有很遠,可如今臨到頭了,那一直沒有湧上頭的難過,竟是一下子衝了上來。
“別露出這種表情嘛。”藍樺笑著擺了擺手,放下捂著藍琤眼睛的手,問:“不會逃了吧?我可不想費心思抓你。”
“不會了。”藍琤沒看藍樺,隻轉身往前走著,不知道要去哪裏。
見弟弟走了,藍樺歎了口氣,朝江望書二人打了聲招呼,便追了上去。
“你說他會把藍琤交給上界處置嗎?”江望書望著他們的背影,突然問。
雲塵搖搖頭,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除了浩初,上界定然還有人恨極了藍琤。若是交給他們,怕是要生不如死,這樣還不如讓藍樺動手,能殺了他,又不會有來生。”
“你也是這麼想。”江望書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雲塵回看他,笑了一下,應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了,若有來生,上界不會放過他的。”
“那麼……”江望書點點頭,轉過身去看丹陽姐妹,見還是丹陽掌控著身體,有些驚訝,問:“你們兩個是什麼打算?”
“你們回雲鶴仙門嗎?”丹陽問。
“回,不過可能還會四處走走,好久沒有這麼閑,能跟徒弟一塊逛逛這人間了。”江望書點點頭,卻是如此說。
雲塵聽見這話,轉頭看了江望書一眼,沒想到對方回這麼說。
“沒必要回上界去了,玉陽很喜歡這個人間,瑤光也很好,還是留下來的好。”丹陽略思索了一下,也不知有沒有與體內的玉陽討論過這個事,過了一會對江望書二人說。
既然丹陽姐妹做了決定,江望書自然不會阻撓他們,隻點點頭,牽起雲塵的走隨便找了個方向走去。
“雲鶴仙門見。”
江望書揮揮手,也沒回頭看那姐妹倆,隻在說完話的時候朝雲塵笑笑。
丹陽姐妹是打算直接回雲鶴仙門的,自然不會耽擱太久,直接便禦風朝雲鶴仙門的方向而去。
至於江望書二人,走了一小段路,方才問起。
“這是什麼地方?”江望書望了望遠處的城鎮,轉頭看向雲塵。
雲塵施展法術感知了一下,說:“離雲鶴仙門挺長的一段路,前邊是從前咱們去過的洛洲府城,師尊去看看嗎?”
“還重遊從前走過的路嗎。”江望書笑笑,卻是先一步進了城。
他們如今的修為很高,沒有通關文書就沒有通關文書,大不了隱藏身形直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