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鬼新正再次花費“十元巨款”打車到市局,感覺錢包比肚子還要空。
莊嚴處理信息的能力大概跟電腦有一拚,淩晨六點多見了新正後回來就開始彙總信息,這才一個多小時,會議室的電腦上就已經拷好了目前搜集到的信息。
新正:“不錯。”
莊嚴這能力都是在死神手底下練出來的,三年過去了,好在沒有生疏,不過他有自知之明:“推理就不行了,得新哥來。”
新正沒理會莊嚴的馬屁,徑直打開電腦看信息。
崔潘和莊嚴都是馬屁精,崔潘是私底下的馬屁精,莊嚴是明麵上的。
奉承話新正在擬定為“二模”之後聽得多了,他懶得糾正,又嫌吵,待人接物等同於閉門謝客,落在別人眼裏就成了傲慢,巘市市局挺多人看不下去的。
莊嚴也是巘市來的,初起一年還為新正辯駁,後來累了,索性躲來了好景市,他知道他的新哥不是別人口中傳著的傲慢的死神,再次合作,他走的依舊是以前的相處路線,上次跟新正去桐花路找電工沒察覺到新正的變化,怎料七天沒接觸,他的新哥好像真是有點傲慢。
像謝堂呢...
這話他不敢說。
公安係統沒有敢提這個名字。
新正今日換了新的警服,扣子係到了最上一顆,大概是安心睡了一個小時的緣故,精神看著不錯,三年裏清減了不少,又沒怎麼見光,皮膚養白了些,瞧著幹淨又清爽,赫然另一個“謝堂”。
崔潘進來的時候渾身的肥肉都顫了顫,待看清了人,才哆哆嗦嗦上報屍檢內容:“新哥,屍體不對勁。”
這話說的,屍體這種東西什麼時候對勁過?
擱以前,新正早就嘴毒嘲開了,這次新正卻嚴肅得很:“說。”
崔潘立馬稍息立正:“操縱室內屍體與頭顱DNA不匹配。”
新正看出來,他從上往下瀏覽屍體特寫,聽崔潘彙報:“操縱室內無頭屍體身份不明,年齡在三十歲左右,第四五腰椎間旁陳舊性傷,脊髓有受壓,無外傷,無內髒損傷,死因失血過量,脖頸處切緣整齊,在傀儡絲線上提取到組織,係同一DNA,另,雙手及前臂提取速幹膠。頭顱所屬身份經辨認為雲知南,年齡六十五六,無外傷,頭皮完整,脖頸處傷口切緣整齊,係割裂傷,傀儡絲線上無相同組織,死亡時間不好推斷,但根據角膜渾濁程度來看,見到屍體前1-2小時。”
昨日六月雪是在九點半開場的,開場半小時結束,見到屍體大概在十點。
那麼頭顱死亡是八點到九點。
新正:“有進入操傀室的人員名單嗎?”
莊嚴搖頭:“太亂了。典禮在早上便開始籌備,雲大師又點明了不許有錄像設備,新哥你知道他們這行的都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技不外傳,工人也就拆了攝像頭,能看到操傀室的就對麵電梯那兒的,角度還不好。”
操傀室在昏月樓十樓,對樓是溫家的烈日樓,那個攝像頭安在十一樓電梯口,距離遠不算,還帶一個圓木柱子將視野一分為二。
新正:“說說何則。”
崔潘:“何則簽過遺體捐獻。我見到他那會兒還沒腦死亡,按壓了一會兒,剛好撐到了時間,心髒、肝髒、腎髒現在大概率已經迎接了新的身體,角膜在存儲中。”
新正皺眉:“遺體捐獻?”
崔潘憂心忡忡:“犯人都能捐獻遺體,嫌疑人又怎麼不能呢?這事兒我攔不住,畢竟器官太珍貴了。”
器官太珍貴了,一時半會兒都耽擱不起。
剩下的部分收斂師化妝後該送火葬場,市局見不到屍體了。
新正視線落在何則在救護車裏被拍下的照片上:“所以死因調查不出來了對吧?”
崔潘:“官方給的死因,失血過度。”
新正:“死因有就行,你憂心什麼?”
崔潘:“新哥,我總覺得太巧了,何則那麼惜命不像是會簽遺體捐獻的人,另外,你知道何則的關係嗎?他是趙天價的表哥!”
新正:“遺體捐獻遵循自願、健康,不像不代表不會發生,死因失血過度就是失血過度,暫且按這個方向走。趙天價的東西是杏簡青什麼時候送來的?”
崔潘:“原來新哥你知道!”
新正不知道,但身體不舒服,不想解釋,於是伸手要資料:“給我吧。”
崔潘翻出資料:“今早八點五分,指定了給你,門衛那兒還吵了一會兒。”
新正聽到了個稀奇的字眼:“吵?”
就杏簡青那樣的,能怎麼吵?
崔潘解釋:“當然不是杏簡青,是溫時衣,溫家男團團長,可愛擺架子了,對外高冷得要死,私底下脾氣臭得很!果然是個瘟疫,整得市局門口烏煙瘴氣的。”
原來是溫一,想想就能知道是個什麼情況,無非就是溫時衣陪杏簡青來送資料,門衛那兒不允許車開到裏頭,溫時衣又不想把車開去停車場,擺了點明星架子,剛巧吸引了一波路人,哦,當然不乏有蹲在市局門口等案件進展的媒體人在,然後就順勢引發了一場關於“特權”的討論唄!
反正有溫時霧在,網上被討伐的那一方,絕對不會是溫時衣。
新正沉著臉:“雲知南在好景市除了陶簫,還跟誰有接觸?”
崔潘:“沒了,他沒身份證,住的地方都是陶簫安排的。”
莊嚴插進來:“連電話卡綁定的都是陶簫的身份證。”
新正:“沒有身份證,‘衣食住’都有安排了,‘行’呢?”
莊嚴:“十一路公交車唄。新哥你是不知道,無頭屍那個布鞋的鞋底磨得都快破了。這都二十一世紀了,我第一次見到這種有人把鞋子穿到破的!”
莊嚴有錢,沒體會過沒錢緊巴巴過日子的痛苦,站著說話不腰疼。
新正倒是感同身受,畢竟他現在是個負債累累,身上就剩59塊錢的窮鬼,要是連這59塊也沒了,他可能也要竹杖芒鞋磨破鞋底了:“雲知南的身份證怎麼回事?”
崔潘:“丟了一直沒補辦,現代社會人丟了也不能丟身份證,雲大師果然是大師,怪不得能和陶簫結成忘年交。”
唔,畢竟陶簫也是個奇葩。
新正:“雲知南的住址搜過沒?”
莊嚴:“還沒,在焚琴園,王局那兒正在批搜查令。”
崔潘說出自己的猜測:“三十歲的軀體偽裝七十歲,難道昨日操傀的根本就不是雲知南?”
這也是新正數個猜測中的一個,雲知南身上的疑點過多,新正一時也下不了結論,草草瀏覽了一下昨晚他走後的現場圖片,就去找王局。
王介的辦公室裏早就有人在了,瘦瘦小小,沒什麼存在感,新正看了幾眼,想起這張臉來,是林非,如果沒記錯,是搞痕檢的。
新正認人的功夫不行,昨晚其實見過林非,就在救護車裏,林非跟他打過招呼,他轉身就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