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太子還真的在種田。
雖然隨著年紀漸大,太子已經發現了,自己小時候自認為辛辛苦苦勤勤懇懇的種田,其實和過家家似的好笑,好些個要緊的工作,其實都是內監們做的,但他依然沒有放棄偏殿院子裏的小田地。
田裏依然種著時蔬,田邊依然是那隻已經長成大母雞的小母雞,隻有田壟邊上,還多了兩棵蘋果樹。
賈敬離京的第二年春才種下的小樹苗,去年也開始結了一些果子,今年還沒到花期,但樹葉子鬱鬱蔥蔥的,看著就喜慶。
太子剛下了學,雖然下午還有騎射,卻也特特回來親自給果樹澆了水,一邊兒期待果樹開花結果,一邊兒期待他家賈卿所說的,那個已經種下了、要等明年才能拿到成熟種子的孩子。
雖然孤也還小,不過那個是留著孤和賈卿血脈的孩子劍〉饒玫街腫櫻孤一定會好好種的,比種這兩顆蘋果樹更用心!
可憐的,雖然通過夢境和幾個猥瑣又大膽的同窗的“傳播”,略通了人事,卻無論現實還是夢裏都沒見過女人生孩子的太子殿下,果斷地被賈敬帶歪了。
太子甚至恨慎重地在考慮,作為第一個種孩子的新手父親,他是不是該向種出了如此可愛聰慧又孝順的自己的皇父,好好討教一番?
雖然皇父一提起賈卿就橫眉冷目的,不過為了可愛的小小保成,皇父會幫忙的吧?
懷著如此心思的太子,努力集中精神上完騎射課,也顧不上似乎想和他說什麼的水臣父觶急急回了乾清宮,問清楚皇帝恰好有空之後,立馬直奔前殿東暖閣去了。
雖然禮物匣子一事讓皇帝挺惱得慌的,不過他惱也隻惱某個臭小子,折騰也隻折騰教出那臭小子的某個老小子,見著太子,皇帝還是真心高興的。
太子見隻有賈代化和顧文航在,也不管為何今兒這兩位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喜滋滋直奔皇帝身邊坐下,手環著皇帝的肩膀,小下巴討好地在皇帝肩窩處蹭啊蹭:“皇父最好了~”
皇帝被蹭得直笑:“是是是,阿父對保成自然要最好的。”不夠好能甘願妥協給你做禮物匣子麼?哪怕那個是我和化化的血脈,也不可能妥協得這麼快的啊!
太子和皇帝親昵了好一會,才想起正事,小嘴巴拉地將事兒說了,末了問道:“皇父,你是怎麼種出保成的?”
三個大人齊齊扭曲臉,哪怕是七歲就閹割入宮的顧文航。
但麵對太子滿是信任期待的眼神卻隻有皇帝一個,好在皇帝到底是皇帝,雖然太子殿下的眼神殺傷力十足,皇帝卻也堅持住了:“……誰告訴你……是了,是賈敬那臭小子吧?”狠狠瞪了賈代化一眼,回頭看向太子又是和煦慈愛,“保成別聽那臭小子亂說,你是你母後生下來的,才不是什麼種出來的奇奇怪掛玩意兒。”
賈代化和太子一起憂傷了:原來自己和萬歲的血脈/原來自己和賈卿的孩子,在萬歲/皇父眼裏,隻是奇奇怪怪的玩意兒麼?
好吧,雖然是皇帝,卻也隻是凡人,被心中唯一柔軟之處擺著的唯二兩人一起哀怨地看著什麼的,就是皇帝也Hold不住了:
“……既然是朕親自‘養熟’的,那自然不是那些玩意兒可以比擬的……水家血脈,皇子龍孫,不管怎麼來的,朕都不會虧待他的……”
雖然Hold不住,皇帝依然別扭著不肯爽快承認,好在賈代化是知道他的,有這話已經是心滿意足心花怒放了;倒是太子,猛地瞪圓了眼睛。
什麼叫“朕親自‘養熟’的”?
難道賈卿說的那什麼先種下去養一年後才能得到成熟種子的……就是種皇父身上了?
太子知道自己應該覺得賈敬亂來――就算非得“種”在人身上才能養熟,也不非得挑皇帝種不是?偏偏卻隻覺得賈敬有眼光――由自己的皇父親自養熟、再由自己仔細澆灌長大的孩子,一定是非常非常可愛的!
太子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神,皇帝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意,額角的青筋努力壓了下去,卻一時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
倒是賈代化和太子忽然之間很有共同語言,和諧地表達了對皇帝孕育中的小包子的各種美好展望,皇帝磨牙複磨牙,黑線又黑線,最終決定:還是看奏折吧!
今兒雖沒什麼急務大事,但事關大青百姓民生,能報到朕這兒的,再小也是大事!
於是一邊兒,賈代化和太子這一對兒小小聲卻說得火熱,賈代化還順便給太子就關於皇帝當年是怎麼帶才帶出如此優秀的太子殿下這個話題展開了一下,太子更是聽得兩眼放光認真無比;另一邊,皇帝努力摒棄了一切雜音,投身到多快好省建設大青的偉大事業裏。
顧文航是東暖閣唯一留下的內監,雖說官居二品,也敢在皇帝賜座之後就幹脆坐著,隻是到底還要時刻關注皇帝和太子的需要,不敢分心,於是也就隻好成了唯一一個見證皇帝努力壓製額角青筋、和唯一一個聽到賈代化那二貨各種帶歪太子的人了。
也於是,顧文航一邊感歎皇帝的不易,一邊聽著聽著,忽然覺得不對。
賈代化說起皇帝孕育的那顆小種子,言必稱“小皇子”;太子殿下說起那顆小種子,卻總是帶著點得意和羞澀,偶爾會說“我兒子”。
――這輩分,錯得有點離譜吧?
不過顧文航仔細將自己聽到的各種晴天霹靂仔細過了一遍,在被雷焦了還幾次之後,卻發現,好像兩人的說法都沒有錯。
如果萬歲體內真的孕育著一個孩子的話,那麼那孩子確實又算是萬歲和賈大人的兒子,又算是太子殿下和小賈大人的孩子……
顧文航被自己的分析辶艘幌攏趕緊收斂心神,再不敢去想那等越想越宓幕始頤厥隆
倒是皇帝,很鎮定地看完一疊請安折子,抬起都眼神平靜:“你們說了半晌,渴不渴?”顧文航機靈地上了茶,皇帝又低下頭,繼續看另一疊請安折子。
今兒被刺激得很徹底的皇帝終於又重拾皇帝該有的穩重架子,半點也沒透露出他其實正各種糾結咆哮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