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歡收了無相鏡,見謝君懷一臉期待的瞧著她,微微歎息,“謝大人,更改逝者的亡時雖是不難,卻也並非易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謝君懷本是神色落寞,聽罷倏然一驚,起身便跪在李清歡身前:“請島主幫幫在下,如若能令素兒在死前收到我的家書、了她遺願,在下可以為浮屠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李清歡看著他行動完好的雙腿,不禁眉頭微皺,她上前扶他起來,道:“謝大人快請起,我們並非不幫你,隻是完成你的心願還需高人相助才行。”
謝君懷一喜:“何方高人?”
李清歡打量著他,忽道:“不若謝大人先與我說說,你的腿是如何恢複如初的?”
以李清歡活了幾百年的人生經驗,以謝君懷雙腿的傷勢,就算紀素年的藥千萬般好,想令他恢複如初也絕無可能。
謝君懷一臉難色,李清歡見他不想說,又道:“人之命格皆有定數,違背天道常理之人本就不多,我隻是未想到除了我們浮屠島,竟還有如此膽大妄為的高人存在。”
白露難得深以為然,點頭附和:“對啊,幫你治腿的人可有求於你?”
謝君懷搖頭。
白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念雪撞了白露胳膊一下,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李清歡挑眉,饒有興味道:“謝大人,紀素年的三日陽壽需要你付出三年陽壽的代價,而這三年是打發冥府那些老鬼的。即便如此,浮屠島也需另尋他人幫你修改她的命格才可辦妥。而此事由始至終,於我們沒有任何好處。你說,我們為何要欠著他人的人情去幫你呢?”
謝君懷聽罷,麵色不悅:“是我幫你們逃出皇宮,你們難道要恩將仇報?”
李清歡不禁失笑:“你覺得以我們的能力會逃不出這區區潯州城嗎?”
謝君懷聽罷怔住。李清歡說的對,他們是方外之人,一個國師對他們來說無足掛齒。
是以,他口中所說的“恩”,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終究隻是個凡人,沒用的凡人。
思量再三,謝君懷終於妥協,他言明自己願意用三年陽壽換紀素年的三日光陰,並交代了他治愈腿傷的經過:
原來,他在祭奠紀素年回途的路上遇見了一個怪人,那怪人自稱是個散仙,他跟了他一路,主動要求替他治療腿疾,條件便是等一個人來越國,然後設法將這人的行蹤傳信與他。
這怪人要找的人便是浮屠島主李清歡。
而那怪人,叫做黎子承。如今在吳國奉寧城中的清風書院做教書先生。
李清歡低頭沉思,這個黎子承,她從未見過,既然素昧平生,他尋她做什麼呢?
白露一拍桌子,氣得跳腳:“竟是那個瘋子!哼!我們正要找他算賬呢,他倒是自己上門討打了!”
餘三歎拍了拍小白的腦袋,道:“小白,他畢竟是謝大人的恩公,切莫無禮妄言。”
白露腦袋一扭,冷吭一聲,不再出聲。
“哈哈哈!多日未見,你家白澤自化形後,真是越發牙尖嘴利了。”
一聲清亮的笑聲從門外傳來,隨即大門無風自開,巨大的威壓使得屋中眾人不禁後退了幾步才堪堪站穩,而作為凡人的謝君懷直接失去了意識。
隨著威壓消散,門口出現一位手持白鳳羽扇的翩翩公子。
這人天生一張笑臉,眸中卻透著看透世事的薄涼清冷,隻當目光轉到餘三歎身上時,唇邊才微微透出一絲真誠的笑意:“本星君才剛到,你家白澤就要打我?是何道理呀?”
白露一臉無辜,小聲嘟囔:“小白參見星君,小白罵的不是您!”他說罷,求助般看向了餘三歎。
餘三歎見到來人,並無太多驚訝,反而冷靜嚴肅,與尋常判若兩人:“小白說的是黎子承,他藏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敢出現了。”
李清歡盯著來人沒有說話,他便是他們要找的高人——司命星君。
一直以來,她都知曉,餘三歎不是凡人,極可能是某位犯了天條被打下凡間的散仙。
可餘三歎又不同於那些不名一文的散仙,他能令龍王和雨神敬他三分,能讓凶煞不羈的阿修羅王為他所用,更與這位天界的司命星君稱兄道弟,這來曆便耐人尋味了。
她藏著多年的疑惑與好奇,卻從不敢多問,但這次興許是個不錯的契機。
司命星君被李清歡探究的眼神盯得渾身發毛,不禁眉頭一簇,拍了拍餘三歎的肩膀,小聲在他耳邊道:“你可真會教徒弟,這性子和你當年一樣,冷得像塊冰坨子。”
餘三歎挑眉:“我以前像冰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