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葉馨(1 / 3)

2010年白露

衣服上的酸菜味怎麼洗也洗不掉。

從火車站接完宮磊回來之後,李浩問,要不要再兜兜風什麼的。我們仨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李浩白了我們一眼,說了許多諸如他起個大早卻不討好之類的話,抱怨了一番就開車去上班了。李浩說,為了繞開禁止鳴笛的區域,他還多跑了一小時的外環。我問他,開那車子會不會有種很牛逼的感覺。李浩搖搖頭,說或許車外麵的人感覺老子很牛逼,而老子在車子裏又覺得自己生不如死,大概這就是圍城的境界吧。

天氣漸漸變冷,昨天還下了一夜的雨,說來也奇怪,每當下雨的時候都想出去走走。當我向李浩和宮磊表述了這樣的想法之後,他們都說我賤,晴天不出去玩,雨天倒是掙命地出去。或許我是會經常傷感的人,看見雨雪之類天上之物,總有一股子感傷,但又說不清道不明的。宮磊似乎看出其中端倪,說,雨雪隻是平常物,隻不過勾起了你傷感的回憶罷。這樣的話,就更加說不清道不明了。

人生本來就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事,甚至連人生的本質都是如此。

今天他們來我家玩,宮磊帶來了紹興黃酒,李浩帶的二鍋頭。而我自備的幹紅,還做了清蒸螃蟹,香菇燒菜心,基圍蝦。

吃飯的時候,葉馨讚不絕口地對我說,你燒菜很好吃,跟誰學的?

我說,互聯網,包教包會的。

宮磊掏出了他帶的黃酒,說這是特產,隻帶回來三瓶,一瓶孝敬了他老爸,一瓶送給了未來的嶽父,這一瓶就拿來給我們大家喝。

我和李浩麵麵相覷,接過這瓶黃酒在手裏把玩。都感歎說,果然是特產啊,你看這瓶子的做工就和別的酒不一樣,就像藝術品似的。

宮磊洋洋得意地說,好幾塊錢一瓶呢,快喝吧,別玩了。

我問,這黃酒應該怎麼喝?要不要先燙一燙?

李浩說,燙酒那是古人幹的事,咱們又不是古人,燙什麼酒?就這麼喝得了!

我說,我在大學的時候,倒是真的燙過一次白酒來喝,不知為什麼,這酒一燙過之後,好像更烈了,我那時吐的呀……

葉馨臉上泛起不悅,皺著眉對我說,要死啊?沒看見我正吃蟹黃呢嗎?

李浩也擺出一副久經酒場的表情,抱著雙臂,深深地點著頭說,嗯……沒錯,酒燙過之後確實很烈,一般人乍飲,是會容易醉的。不過燙酒有一個優點,酒性習暖,燙了酒再喝的話,酒就容易在體內揮發。但是如果喝涼酒,酒就不易揮發了,會淤積於五髒六腑。

宮磊聽得愣了神,問道,那是燙還是不燙呀?

李浩說,燙、燙你個頭啊,老子都說了咱們不是古代人。

我把黃酒的包裝撕開,對他們說,不行,這瓶口是蠟封的,我打不開。

李浩說,這酒果然不一般啊,還用蠟封住瓶口,真不一般,不一般。

葉馨說,是不是要用火把這蠟燒化才行?

我們搖頭,表示不願意喝一肚子蠟,我還順手指了指陽台掛著的衣服,說,虧你的主意,我那衣服上還一股子酸味呢。

葉馨白了我一眼,狠狠掐了我的大腿一下。

我頓時嚇破了膽,緊忙去看李浩,隻見李浩在專心研究著怎麼開那瓶黃酒,嘴裏還叨咕著,不應該呀,不應該呀。

我給葉馨使了一個眼色,想告訴她不可胡來。本還想告訴她要守婦道之類的話,隻可惜眼神不能傳達這麼多訊息。

葉馨不屑地撇了我一眼,也向我傳達了一個訊息。她說,你真保守。

於是我也去擺弄那黃酒,自言自語道,不應該呀,不應該呀。

終於,到底還是葉馨使了性子,一把奪過那瓶黃酒,用準備起紅酒的起子起開了蠟塞,她說,雖然有點蠟渣,但是總比喝不到強。

當她念到渣字的時候,我承認我想到了別處。

我們很高興,一是因為想不到李浩的女朋友有這般大智慧,二是因為能嚐到這黃酒了。葉馨也十分高興,為我們倒酒,也給自己倒了一盅。

我們舉起了酒杯,李浩說,這麼多年,大家還能在一起喝酒,真是一種恩賜。

我說,是呀,人是越長大朋友越多,但兄弟卻越少,我曾經那些哥們,現在都也路不同不相為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