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宋予衡在揚州的時候就思慮過,甚至讓齊湘整理了京都待嫁名門閨秀的冊子精挑細選,宋督公眼高於天,挑來挑去也沒有挑到一個合心意的,他總有辦法挑出些令齊湘瞠目結舌的理由,此事也就擱置了下來。
如今舊事重提,宋予衡思及容策不宜妄動七情六欲,心安理得地在心裏把這個提議否決了:“再說吧。”
雁回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一言難盡的望著他。
驍騎營的校場在京郊西北角,辦事處在北府衙,負責京畿巡防,指揮同知褚斂郢是吏部尚書褚成鍾的嫡子,鬥雞走馬,紈絝跋扈,半點不把另一位與他平起平坐的指揮同知蕭橋霜放在眼裏,衛鎮府掀簾引著容策步入正廳,蕭橋霜迎著笑臉熱絡的給他介紹驍騎營的情況,褚斂郢僅做了個麵子工夫懶得再應付,自去打牌喝酒。
容策在南疆的赫赫威名落在盤根錯節的京都也隻是虛名而已,除了皇長孫的身份,他與別人沒什麼不同,而京都最不缺的就是皇子皇孫。
朱雀司做大唯五軍營能與之抗衡一二,驍騎營在夾縫中就顯得格外不打眼,連京畿巡防的差事都被分去了一半,驍騎營式微之後選拔門檻也降低了,成了官宦世家把不成器的子孫塞進來充門麵的地方。
蕭橋霜對誰都是一張笑臉,一圈轉下來和誰都能說上幾句話,孟吏目把帳薄呈給容策。
十一月的月俸已經拖了大半個月沒有發,驍騎營隔三差五去戶部討要都被戶部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了過去,要的狠了便劈裏啪啦撥著算盤珠子哭窮,好在這裏都是些不差錢的主,褚斂郢自掏腰包先給末等官吏發了俸祿,混一日算一日。
院外隱約傳來吵嚷的聲音,蕭橋霜告了聲罪跑出去一看褚斂郢與五軍營的指揮僉事竇幀吵了起來。
褚斂郢道:“好事都讓你們五軍營占盡了,讓驍騎營去驅逐流民往朱雀司刀口上撞,虧你們想的出來,去你娘的,少爺我可不是軟柿子任人拿捏。”
竇幀冷哧:“除了喝酒擲骰子,你們還能幹什麼?被區區幾個刺客打得哭爹喊娘也不嫌臊的慌。”
竇幀敲了敲他腰間的佩劍:“假模假式,你會用嗎?行了,五軍營事務繁忙,我沒時間和你廢話,差事我是交代下去了,出了岔子就是你們驍騎營的罪責。”
褚斂郢唰的一聲把腰間的佩劍拔了出來,蕭橋霜夾在兩個人中間調停:“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傷了和氣。”
“滾!”褚斂郢看到蕭橋霜八麵逢迎的樣子就來氣,一掌推開他就和竇幀在院子裏打了起來,竇幀是實打實的練家子,褚斂郢哪裏是他的對手,三招下去被竇幀摔到了廊下柱子上。
褚斂郢抹了抹嘴角的血絲罵罵咧咧:“狗東西。”
竇幀出身官宦貴族,身居高位久了,脾氣也大,正想再給褚斂郢一點教訓,掌風還未落下去,膝蓋一痛,手腕哢嚓一聲被掰脫臼了,他跌跪在地上,順著烏靴往上,入目一角石青色蟒袍。
容策掃過褚斂郢沉聲命令:“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褚斂郢直接跳了起來,額頭青筋暴起:“你憑什麼罰我?”
“尋隙滋事,無視軍規。”容策是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褪去溫和的偽裝,骨子裏的暴虐陰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他撥著佛珠撿起地上的公文對竇幀身旁的副使道,“公文驍騎營接下了,勞煩你回去替本王問問付指揮使,禦下不嚴該當如何論處?”
五軍營的人陸陸續續散去,驍騎營扒在窗框上看熱鬧的人有種揚眉吐氣的痛快,褚斂郢結結實實打了二十大板被褚府的人接了回去,這招殺雞儆猴有幾分效果,當日便沒有人敢當著容策的麵喝酒擲骰子了。
蕭橋霜公事公辦的分派了四批人從京都的四個城門開始排查流民,容策溫言道:“再派一隊人跟我去城郊巡防。”㊣ωWW.メ伍2⓪メS.С○м҈
蕭橋霜察言觀色:“還是我親自帶人去為好,城外難民多,粗鄙無理,莫冒犯了殿下。
隻驅不管,也不是長久之計,這事原不該我們管,戶部撥款,工部安置,再怎麼輪也輪不到驍騎營的頭上。”
容策頷首:“恐有人渾水摸魚混進京都,小心為上。”
“殿下所言甚是。”
囉囉嗦嗦大半日總算派出一隊看得過去的衛軍稀稀落落往城外趕,九歌一時接受不了從軍紀嚴明的長陵軍到繡花枕頭的驍騎營的巨大落差,心裏十分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