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華嘴唇微微顫動著,幾次啟唇,才勉強的問出了這句話。
“懷王妃知道了病情的根結所在,那你能治麼?”胥華急切的問道:“我的眼睛還能看到麼?”
芝蘭玉樹貴公子,名動北燕的胥家嫡子,自幼便是風度翩翩不慌不亂的模樣。
就隻有這一次,在外人的麵前失了分寸。
雲都也很是激動,臉上更是掩不住的喜色:“懷王妃,您就別賣關子了。這雙眼睛已經折磨我們家公子許久了,能治或是不能治,也勞您給我們個準話吧。”
蘇雲錦最能明白胥華此時的感覺。
她見過無數重症瀕死的病人,或是絕望或是還懷揣著希望。但能走出這一步,也全都是盼著自己能夠痊愈的。
若說心中忐忑,此時誰又比得上此時的胥華呢?
她雙手疊在桌上,看著眼前之人:“能治,但是沒有條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需要什麼條件?你有幾成把握?”胥華幾乎是下意識的問道。
蘇雲錦從來都不是愛將自己的能力誇大的那種人,此時也隻是中規中矩的回應道:“這種病症想要根治,需得開顱。”
“如若做開顱手術的話,便需要一個足夠幹淨的場地創造出無菌環境,也需要一個足夠明亮的光源來照明,這一切在京城都是不具備的。”蘇雲錦捏著手指道:“更何況這樣的手術,我隻有五成的把握。”
胥華也是毫不遲疑的問道:“如若失敗了,會如何?”
如若失敗會如何?
開顱手術從來都是大手術,就算是放再現代社會,也沒有醫者敢站出來說自己就一定能百分之百完成手術,保證病人的安全。
如此,也更不用說在這個年代了。
蘇雲錦十指交叉:“如若失敗了,可能會死,可能會傻,我也不能完全保證。”
“不過胥先生的病症實屬罕見,我敢說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治療您的眼疾了。是想要賭一把還是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還需胥先生您來做決定。”蘇雲錦道。
胥華也跟著沉默了下來。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難選擇的選擇題。
若治,便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會比如今更嚴重。二十多年的時間,他已經習慣了在黑暗之中摸索著生活了,就算是看不見,倒也不會對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ωWW.メ伍2⓪メS.С○м҈
如若不治……他這麼多年來的希望,便盡數破滅了。
他從小便看不見,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顏色的,外麵又是怎樣的一番天地。
那些絢爛繽紛,光怪陸離的人間,從一開始便將他隔絕在外。尋常人觸手可及的東西,是他一輩子也仰望不到的幸事。
他做夢都想看一看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
可二十多年過去了,胥家想遍了無數的辦法,幾乎是訪遍了所有的醫學奇才,他的眼疾也一直沒有絲毫的進展。
就隻有蘇雲錦告訴他,他或許還能看到這個世界,但代價可能會是生命……
“我知道這件事不好抉擇,也不是一時半刻便能決定的了的。這樣吧,胥先生且先回去好好考慮一下。等想清楚了我們再聊後續的事情,如何?”蘇雲錦道。
胥華如今心亂的很,就算是蘇雲錦非要在今天要他一個答案,他也未必給的出。
既如此,他便也沒有拒絕,徑自答應了下來:“那就多謝懷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