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彤已經想不起來當初自己到底是怎麼打算的了。
她活了很長的時間,長到她自己都數不清楚自己在天界過了多少時日,女兒琪琪長得很慢,幾百年過去,還是個到處跑跳的小丫頭。
她到底曾經是個人類,並不是潤玉這樣的天生神仙,活久了之後,很多事就會看開,除卻底線之外,沒什麼不可以的。
回了趟過去,一個節點變了,所有的都跟著變了。
她知道有些人,不必去動他,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的路給徹底走絕。例如錦覓,她曾經見識過錦覓是如何把自己的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最後不僅被旭鳳拋棄,而且在人間受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折磨。
也例如潤玉,她簡直開了眼界,沒有想到真的有男人可以主動去做綠頭王八,能容忍下那頂綠帽,還上趕著求歡。
她知道這兩個在一起,那就是凱子配撈女,一物降一物。到時候潤玉恐怕要落得個人財兩空,而錦覓少不得要在旭鳳那裏挨上幾頓打,至於被打到什麼地步,看她自己的運氣了。不過有潤玉給她保駕護航,應該不會被打死就是。
知道這三個不死不休,她也就下凡了。活了這麼多年,她知道的便是要隨心所欲,既然想隻要不傷天害理,那麼就去要。
人也好,仙也好,及時行樂,很舒服,她沒有掛在一棵樹上的習慣。
這個不好直接踹開,她什麼都不缺,尤其是男人。
可是壞了人的天定姻緣,那就麻煩了。
容齊愛秦漫,秦漫也愛他。
不是容齊一廂情願的單相思,這世上兩情相悅很難得,多得是愛而不得。
她如果當初抬抬手,或許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或許原本可以嬌妻在側,幸福美滿。
西啟皇宮裏,外麵的雪依然沒有停的意思,她在天界幾個時辰,人間卻已經是一年都要快過去了。
容齊帶著她到複道上,容齊對她伸出手,木彤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上。容齊握住她的手,去看複道之下。就見到宮城銀裝素裹。
她喜歡下雨,喜歡雪。這些喜好一點點都被容齊在悄無聲息裏察覺。
“這個時候最好藏雪,雪埋入罐中埋在梅花樹下,等來年取出,正好可以拿來泡茶。”
木彤失笑,“其實下雪是可以清除空氣裏的灰塵雜質。雪水沒那麼幹淨,不但沒那麼幹淨,反而還挺髒的。”
容齊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那便罷了,宮中每日都會從城郊的山上運來禦龍山的泉水。那裏山泉清甜可口,是宮中專供。”
複道之下,還種了不少的梅樹,宮中其實種了不少綠植,確保一年四季都鮮花綻放。
泡茶的雪,必須是由年輕貌美的宮人從梅樹枝丫上掃下來放在陶罐裏,然後埋在梅樹下,封藏一年到兩三年不等。才拿出來燒滾泡茶用。
容齊喜歡茶道,深諳此道,不過木彤那麼一說,他也自然算了。
木彤看著那一片沒人踩踏過的雪地,容齊在旁邊看著,恰到好處道,“一起去看看?”
“這天恐怕還要下上兩天。”
木彤咬住指甲,“這雪下多了也不好,雪下多了,屋頂承受不住雪,到時候房子都坍塌了,平頭百姓過冬都是在熬,如果屋子塌了,恐怕會是雪上加霜。”
天上的那個錦覓滿門心思的談情說愛,關於水神職責從未盡過。而天帝之前也隨便她,由著她胡鬧,自己一頭全擔了,要不是她看過天帝如何樂意戴綠帽子,說不定她還真的以為潤玉是借此機會,兵不血刃的完全收回水神職權,把錦覓徹底架空成一個花花架子。
如今她感覺到似乎是龍族在布雨行風。
“此事,我也已經告知過戶部,讓戶部以下注意京城之內民房,如果坍塌,必須妥善安置。”
木彤對他一笑,“你其實能做的比這個還多。”
傅太後在她看來,不知道該說蠢,還是該說被仇恨迷了眼。對付男人,想要他生不如死,很簡單,打蛇還打七寸,傅太後卻總是打不到重點,報複帝王要如何才能讓他痛徹心扉,生不如死,自然是將人從那把椅子上徹底的拉下來,帶著他子子孫孫一塊,為奴為婢。
這樣對男人才是毀滅的打擊。她當初想要毀滅潤玉,也是衝著他最看重的複仇大業去的。
她並不阻礙傅太後報仇,她也不阻礙女主臨朝。她自己就曾經幾度臨朝,就差沒稱製了。權力的美好滋味不管男女,隻要碰了之後就絕對不會再放開了。
但是在那個位置上不幹事,那就德不配位了。
“還是你來吧。你哪一日滅了北臨,你母後的深仇大恨就報了。”
容齊卻搖了搖頭,“母後的心結不僅僅如此,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