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彤看向潤玉手裏的彩球。
神色微變。
那是琪琪平日裏最喜歡的一個，她長了那麼久，還是個孩子。她喜歡一切孩子的遊戲，喜歡女孩子玩的，喜歡男孩子的，尤其喜歡拍球，她喜歡在璿璣宮的前庭裏，一下一下的拍球。一邊拍，一邊嘴裏數著“一二三”
見到她回來的時候，琪琪就會抱著球跑過來，撒嬌讓她別再處理手裏的奏折，來和她一起玩。
或許孩子親近母親是天性，哪怕她承擔了原本屬於潤玉的嚴父角色，對琪琪算不上有多寬容，嚴格要求琪琪的功課法術，孩子天性就是喜歡調皮搗蛋，不管男女，這似乎是孩童的天性，琪琪也一樣，她喜歡滿天界的闖禍。
今日跑到廣寒宮給玉兔喂酒，明日騎跑了張果老的毛驢，就連哮天犬都被她拿著不知道什麼東西畫了個滿臉花，而且畫上去之後，不管如何施法，都難以把哮天犬臉上那一堆花花綠綠給去掉。
潤玉一味的疼愛琪琪，對於她做下的那些淘氣事從來不過問和責罰，而她這裏，如果沒有仙家找到她告狀，她也不會知道。一個幾百歲的公主，淘氣而已，那些活了萬千年的仙家不會和她計較，等到琪琪炸了兜率宮的煉丹爐，她才知道自己這個寶貝女兒遠遠沒有自己以為的乖巧。
她令仙侍把琪琪帶來，親自拿著竹條打了她將近二三十下。下手認真，潤玉趕過來的時候，琪琪身上基本上已經見血了。
她那天難得和潤玉吵了一架，這丫頭平常有潤玉給她撐腰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她看著她和潤玉爭吵了一番，嚇得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木彤回想著，後麵還有什麼呢，她說潤玉再這麼寵下去，等著再寵出一個錦覓那樣的廢物出來撐不起天界這幅擔子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了。
反正那次吵的也挺凶的。吵完之後，她搬到紫方雲宮，和潤玉分開。
她不管潤玉，也不管琪琪。她需要煩心的事已經夠多，再和潤玉爭吵下去，她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和精力。
她對這對父女不聞不問，也不見麵，潤玉來了一律拒之門外。
過了兩天，琪琪過來了，她就是抱著她最喜歡的彩球來找她，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袖子，“娘親我知道錯了，你不要不理我。”
琪琪的眼睛是紅的，看得出來是真的哭過，她和一隻虛弱的小貓一樣，顫顫抖抖的拉住她，小心的端詳她臉上的神情，琪琪把球給她，“娘親陪陪我。”
那時候琪琪手裏拿的，就是潤玉現在給她的那隻彩球。
明明什麼都不缺，但是她最喜歡的卻隻有那麼一隻。
“你要幹什麼？”木彤臉上露出無盡的疲憊。
人間已經過了幾個月，此刻的人間春暖花開，熱鬧的空氣裏都是一股濃鬱的花香。聞著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潤玉的手依然抬著，掌心裏是琪琪最喜歡的那隻彩球，甚至彩球上做裝飾的流蘇都是記憶裏的模樣。連流蘇上的光澤都是和記憶力的別無二致。
“今日是琪琪的生辰。”潤玉見著她回頭過去，靠著柱子上，“以往她的生辰，你從來不會忘。”
“陛下說笑了，”她看到一隻鳥落到那邊殿頂的鴟吻上，她被這煦暖的風弄得都沒有了脾氣。
“你不想看看她嗎？”
木彤的背瞬間繃緊，“你說什麼？”
她回身過來，緊緊的盯著她，“她也在？”
木彤不自覺的往周圍看了看。
“她平素最喜歡去九霄雲殿，也喜歡璿璣宮，最不喜歡的便是紫方雲宮。覺得你去了那裏，她就見不到你了。”
一字一句以潤玉獨有的溫軟語調說出來，不緩不急的往她耳裏送。
潤玉善於揣摩人心，他在天界幾千年來的艱難處境造就他對人心的質疑和揣度。他知道怎麼樣下手，才能最直中人心要害。
木彤自然知道之前“潤玉”改變夢珠顏色，想要錦覓和旭鳳徹底不可能，若是一般人可能也就中了，聰明一點的會小心求證。但錦覓卻不是人，直接一刀捅了旭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