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天帝想開了,那麼最好不過。”潤玉給自己茶杯裏續了一道茶水。
木彤看見天帝眼尾的紅暈,到了現在還是和潤玉的一模一樣,就算是她和潤玉做了幾百年的夫妻,也根本分不出,不管長相還是性格,全都是完全相同。
就算是在床上,她也沒分出這個身體和潤玉原來的有什麼不同。除了這個身體因為之前未經人事,所以開始之後會格外興奮欲求強烈之外,沒有任何區別。
她不想說話,所有的話全都由身邊的潤玉去說了,既然天帝已經不打算為了錦覓和他們動手,那麼她就沒有興趣了。
木彤看了一眼天帝,正巧天帝也看著她,眼眸渡上了一層脆弱的淺光,瞬間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容齊。
容齊和潤玉是真的不同,哪怕一張完全相似的臉,但是氣度神情甚至說話的口吻和潤玉完全不同,根本不會讓人因為一張臉將他們混淆。她在西啟皇宮的時候從未將容齊和潤玉當成一個人。
天帝眸光楚楚的望著她,唇齒微張,眼角鮮紅。眼眸上的淺光似乎隨時能化作淚水掉下來。
她或許該說些什麼,但這種情況之下,她真的不知道她還能說什麼。
木彤嘴唇張了張,然而還沒等她來得及開口說話,旁邊的潤玉不知是故意還是碰巧,恰到好處的開口,“天帝元神才剛歸位,這個時候恐怕疲憊不堪,不如休息一會。等到醒了之後,我再向天帝說一說這幾個月六界發生了什麼,以及天界政事該如何妥善處置。”
潤玉已經做了好幾百年的天帝,相比較才禦極不久的‘潤玉’,他顯然對天界的事務要了解的多,處置起來也更為得心應手,四平八穩。
天帝唇齒微動,他看向那張和自己完全一樣的臉龐,兩人坐在石凳上,隔著石桌互視的時候,詭異的如同鏡麵。
“天帝去休息吧。”潤玉持著手裏的茶杯道。
木彤等天帝去寢殿之後,伸手扶住額頭,“這都是什麼事!”
她對‘潤玉’所有的情感都是來自於那個和自己相處了這麼多年的潤玉,但她知道此間的‘潤玉’根本不是她愛的那個,那麼曾經所有的愛恨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潤玉見狀,輕輕扶住她的肩膀。
“潤玉,我想回去。”她一頭靠在潤玉的懷裏,低頭悶聲道,“我不想呆在這裏,我想琪琪。”
她在這裏找過了,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但一旦明白了不是,她隻想回去。
“她一個人在那裏,沒有我們要怎麼辦……”
木彤終於受不住,額頭輕輕抵住潤玉的胸口,“那麼多事,沒有父母護著她,會不會出事?”
木彤想起琪琪哪怕好幾百歲,卻還是個孩子,父母都不在,她一個孩子要怎麼麵對九霄雲殿上的神仙,她又怎麼要麵對那這麼大的變故。
“不會。”潤玉也擔心,不過卻還安慰她,握住她的肩頭,安慰她,“不會有事的。”
這話不知和她說,還是給自己聽。
原本關閉的寢殿門開了一條縫隙,從那條縫隙裏往外看,可以看到中庭的兩人依偎在一起,天帝可以看到潤玉的手放在木彤的背上,一下一下的從上往下順,帶著無盡的安撫之意。
胸口那裏傳來痛苦,壓得他喘不過氣。
作為容齊的時候,他也曾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日,他可以擁有自己的幸福,哪怕隻是妄想。她是高高在上的天女,而他哪怕是帝王,也不過是一介凡人。若不是她當年起了善心,後續又幫他更改壽命,他不過是二十四年的壽命。
他所有的期盼,竟然真的是另外一個自己擁有的。
她曾經出現在他麵前,卻被他當做了荼姚派來的細作,三番五次冷眼相對。那些過往在心頭回轉。
那時候他對天界的一切都不信任,哪怕是對著旭鳳,他也不會敞開心扉。誰靠近他,他都會警惕。
時也命也。
命運這個東西真的很奇妙,明明還是那個人,隻是時間的不同,竟然會有這麼大的不同。
一切皆是他自己,完全怪不得人。
人間的那幾十年的癡戀,是日日月月年年,壓在心頭。
那是實實在在的情感,而且他也曾有望得到過,並不是那種虛無。
天帝低咳了一聲,他壓下心裏翻湧的各種情緒,他回頭過去頹然坐在床榻上。
過了一日,天帝出來了,七政殿內的擺設和他在的時候有些不同。
木彤正攤開一本奏章在看,她看到天帝,先是笑道了一聲“來了”,然後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臉上的歡喜霎時褪去,變成了客氣和疏離。
天帝袖中的手指動了動,直直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