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彤察覺到眼前的天帝和以前有些不同。
不複之前的沉寂,眉梢眼角裏遊蕩著盈盈流水。和他原本的溫潤醞釀出另外一股楚楚動人。
“可是有心事?”天帝言語間已經過來,他和她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言辭柔軟,和她曾經聽過的‘潤玉’強硬措辭完全不同。站在她麵前,她恍惚覺得眼前這個是穿著天帝衣冠的夜神。
木彤眉頭輕蹙,她上下掃視了他兩眼,臉上很快端出應對外人的微笑,“這倒沒有。”
她對人內外分明,是她的人,她會拿出自己最強的忍耐心,例如她剛來這裏時候遇見的‘潤玉’,對外人,她永遠是疏離的。隻要沒有利益衝突,她不會輕易得罪人。
“陛下可是有些不舒服?”木彤對他頷首示意,就算是把招呼給打過去了,“如果有什麼需要的,盡管開口。”
為了防止其他人發現天界竟然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天帝,木彤將璿璣宮所有的仙侍盡數打發出去,除去必要的送取奏章和她傳召以外,不可進出璿璣宮。
“並沒有。”天帝盈盈眸光流轉,對上她頗為不解的麵龐,“隻是我這段時日不在天界,有關於這段時日,天界發生的一切,我還沒有頭緒。”
“這沒什麼難的。”木彤不動聲色的和他周旋,“七政殿裏這段時間批閱過的奏章,我已經令人放在那裏了,這段時間,天界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隻要看了那些奏章,陛下就可以明了這段時間天界發生了什麼。”
她坐在石凳上,含笑凝視,令人如麵春風。
當初他在璿璣宮外,見到的並不是這樣的她,她那時奉命送東西到璿璣宮,她看他的眼裏是有星辰一樣的光輝,明亮至極。
在人間,他是容齊的時候,她看他永遠是隔了一層,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她向他笑,“好孩子。”
那時候他隻是有些失望,可就算這樣,他也很高興。
容齊的人生太絕望,絕望到身處其中完全看不到半點希望,隻是純然的黑暗。她的出現給了他希望,似乎那絕望到他自己都不抱希望的人生,終於出現了轉機。
她的確是生機。
可是現在他曾經見過的星輝一樣的光輝已經在她眼裏完全褪去,甚至連麵對容齊時候那份溫和和寬容也沒有見到了。
溫和的笑臉無懈可擊,找不出半點錯處,他如何看不出來,那張笑臉,不過是應付他罷了。
木彤對天帝溫和又疏離,她沒有半點請他坐下來的意思,更別說給他泡一壺茶,似乎等他說完就離開。
並不打算和他長談。
這段時間,要說大事,的確有大事,旭鳳入魔,另外錦覓被打成殘廢,主動上書辭去水神之位。
不過因為旭鳳本身就是奪位政變的失敗者,跑到魔界做魔尊,不過坐實了他天界叛徒的身份,對潤玉有利無害。旭鳳把自己再次做上天帝的路給堵死了。算起來還是個好事。
至於錦覓,因為她從來沒有履行過水神神職,隻是個名頭水神,實力又不濟,論資排輩更是輪不上她,根本就是當年被太微推上去占位置的水貨而已。她辭去水神之位,在天界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
花界慘慘兮兮,被燒的千瘡百孔,芳主們基本上死的差不多了,為求生存向天界再次臣服,隻是時間問題。
要說沒事,那也的確沒事。
天帝袖裏的手緊了緊。
“還有事嗎?”木彤問。
她言語溫和,可是話裏趕人走的意味卻並不遮掩。
天帝唇齒微翕,可到底沒能說話。他準備好了很多話,可是在她趕人的意思麵前,卻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