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率領大軍去往凡人界,所過之處屍橫遍野,血色漫天。
修真界留了人在南岸鏟除剩下的魔族,其餘人都飛往混沌入口,趕去人間相救。
天罰劍掉在地上再無動靜。
浮屠落在旁邊,手中鎖魂鏈的符文閃了閃。
光芒太過黯淡,再者戰場中死傷無數,鎖魂鏈偶爾也會因為周圍遊蕩的魂魄發出動靜。
她沒有在意,抬手放在沈修瑾肩上,以示安慰。
最後一個魔族被斬殺,留下來的弟子也不敢在這裏多待,若是真被魔族占據了凡人界,以後就真的無法遏製了。
許是之前的事太過震驚,離開之前,不少人都朝沈修瑾這邊看來,目光中全是不忍。
剝皮剜心,這種酷刑折磨也隻有魔族才能做出來。
那陣風吹走了,沈修瑾感受到肩上傳來的重量。
他看著前方目光怔然,開口:“師姐……”
張了張嘴,他忘記後麵要問什麼了。
人死能複生嗎,或許是其他的話。
浮屠眼神黯淡,最終她啞聲道:“走吧。”
鎖魂鏈嘩啦響動,要找魔主報仇的話,就這麼一個師弟,她不幫忙還能有誰。
幾個修士在離開之前放火燒了魔族營地,火光四起,很快蔓延成一片。
天罰劍歸鞘,沈修瑾跟在浮屠身後往北岸走。
“誰?”有人厲聲喝道。
耳畔似乎傳來爭吵,沈修瑾沒有在意,所有聲音都像是蒙了一層紗,聽不真切。
直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我來找沈修瑾公子。”
一個柔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帶著怯意。
記憶裏有個人總是這樣嬌氣柔弱。
他下意識看向那邊。
“公子。”雀兒見他看過來,急得往這邊跑。
沈修瑾再如何也是個大乘期修士,隻憑修為就能讓其他門派的弟子尊一聲師兄。
見他沒有發話趕人,盡管懷疑突然出現的雀兒身份,此時都不說話了,也不再阻攔。
“雀兒?”
他神色逐漸恢複,隻是眼神再不複以往的神采。
算起來好幾年了,他都沒見過雀兒,不知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公子。”雀兒小心翼翼喊道。
越發像那個人。
離得近了,沈修瑾才發現他頸後的紅色紋路,像一朵妖冶的花。
爐鼎紋。
“公子。”
雀兒從懷裏拿出一枚玉佩來,他小心地遞給沈修瑾。
“我在草地裏撿到的,曾經在謝公子身上見過。”
攤開的掌心裏是一枚熟悉的玉佩,謝孤懸在腰間掛了許多年,裏麵是他的芥子乾坤。
隻是玉佩染了血,幾乎浸成血色。
“我擦了,但是沒辦法擦幹淨。”雀兒聲音悶悶的。
見沈修瑾手指微顫接過玉佩,他低頭眼眶紅了。
“你見過他了?”沈修瑾聲音低啞。
見到玉佩後,雀兒說了什麼他根本沒聽清。
搖了搖頭,雀兒輕聲開口:“公子,我沒有見到謝公子,是在草叢裏撿到的,不知什麼時候遺落在那裏。”
“公子,保重。”
心中全是不忍,可他不能在這裏待久了,道別之後,雀兒捏碎了手裏的遁地符,從眼前消失了。
察覺到雀兒身上沾染的魔氣,浮屠什麼都沒說,任由他離開。
謝孤懸一直身處魔族陣營,玉佩遺落的地方,想來也是在魔族地盤裏。
但雀兒和那些魔族不同,並未有惡意。
握緊手裏的玉佩,沈修瑾抬眸,看向北岸正在緩緩合攏的混沌入口。
絕大多數弟子已經到了凡人界,再維持兩界入口也是平白耗費氣力。
身影一花,在入口關閉之前,他就飛過了入口。
浮屠反應很快,緊隨其後也穿了過去。
無需尋找,遠遠就能看見衝天的魔氣。
腳下一晃而過的山河染成血色,生靈塗炭。
等沈修瑾和浮屠趕到的時候,魔主已經率領大軍在謫仙台停下。
“魔君蝕夜。”
兩人到了天霄身旁,就聽她說起這個名字。
沈修瑾看著謫仙台上站在魔主身旁的人,掌中依舊緊握著玉佩。
浮屠聽到天霄的話,終是想起來這個耳熟的名字。
魔族地盤原本在天界,三萬年前仙魔大戰,最終魔族落敗,被趕下天界,當初的魔君就是蝕夜。
天界隻剩下仙,後世便稱為仙界。
沒想到魔君蝕夜還未死,三萬年後重現世間。
原本以為是千年前想要禍亂世間的魔主,但現在知道了蝕夜的身份,又來到謫仙台。
這個曾經貶謫仙人的地方,據說萬年前連通著天界。
他想做什麼,讓人不由得提起心。
重回天界豈是易事,要付出何種代價無人知曉。
不過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代價是什麼了。
魔將在陣前守護,結成大陣阻攔著進攻。
地下爬出白骨骷髏,死屍被魔種附體重活,與鋪天蓋地的魔物朝沈修瑾襲來。
被諸多魔物妖物圍住,天光都被擋住,眼前一片黑暗。
天罰劍擋在身前,寒光一閃便從嘶吼的魔物圍攻中殺出來。
破開魔族大陣的時候還是遲了,天裂開一道細微的縫隙。
所有人抬頭看著,卻隻聽謫仙台上魔主說了一個字,殺。
他一揮袖,所有魔族魔物修為猛增,不知用了什麼邪術,更加難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