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摧兩無聲(1 / 3)

一早,莫七七懷揣著玉佩溜回了穀。

話說絕情穀外的奇門遁甲之術為何不能阻擋莫七七的腳步呢,其一,在莫離從小的百藥滋補下,莫七七早就百毒不侵,最主要的是莫七七壓根兒就不知道那是毒,她還覺得穀外的花兒開得格外的嬌豔,草兒格外的青翠,順手還摘一兩朵把玩。其二那便是,既然百毒不侵那麼陣內任何草藥所導致人體產生的幻象對莫七七都無效,因此,莫七七出門才幾天後就很順利的返回了絕情穀,這是莫離沒有料到的。

進入穀中腹地,仍是那片竹林,鬱鬱蔥蔥的蓋滿了整個穀地,一片翠綠。還是那條未曾變更的小溪,流水淙淙,格外的跳躍。溪水旁竹林中一間小屋若隱若現,掩映在翠綠的竹林中,林中步石塊塊,嵌在泥土中,連接著小屋與溪水,石頭上青苔盛盛。

柔風吹過竹林的颯颯聲,是優美的樂曲;潺潺流動的小溪,是低吟高唱的歡愉;還有那挺拔筆直的竹節,是鐫刻在莫七七心頭的記憶。

一陣清香隨風飄過,令人沁脾,似清醒似沉醉,再一陣清風飄過,不知所蹤,似夢幻似真實。竹林依然,小溪依然,小屋依然,隻是本該怡然自得的謫仙卻不見了身影。

莫七七在小屋周邊溜達了一圈仍然沒有找到莫離,來到莫離房中還和以前一樣,一層不染,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幻影流星也靜靜地躺在桌上,莫七七心想,師傅說不定是采藥去了,應該馬上就回,便坐在莫離的房裏等著,隨手拿過屋裏的茶具,泡茶以待。

清風不時光顧竹林,竹林隨之輕擺,搖曳。又似一陣清香飄出,飄出了竹林,落在小溪中,落在泥土裏,落在青苔上,整片穀充滿這異香,風吹不走,竹擺不散,是茶香。

莫七七飲著茶,不時地望向窗外,思慮淺淺。

時間一分一秒的溜走,莫七七趴在床上微微有些睡意,被褥上充斥著師傅的味道,想著見完師傅就可以跟著淩子雲去闖蕩江湖,參加武林大會,讓她的心覺得很溫暖很溫暖,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月亮已經掛上枝頭了,光影灑在住了八年的山穀裏,銀光點點。周圍安靜極了,師傅到底幹嘛去了,莫七七心下奇道,居然一日未歸?!莫七七心有些慌,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師傅為人嚴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一直很安定的,而且他連從不離身的幻影流星都沒帶,怪事。她忙跳下床,出去尋找。

“師傅……師傅……”整個山穀都回蕩著莫七七的呼聲,從開始時的一聲聲變得越來越急促。

莫離蜷縮在樹下,隱隱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像是莫七七的聲音,可以莫七七的心性,放出門的鳥兒不玩個夠本是不會回來的,況且穀外不是還有羽設的奇門遁甲之術嗎,她怎會回得來?!一定是自己幻聽了!

心痛一陣一陣的傳來,莫離整個人痙攣的蜷縮在一起,疼痛像無數的小針紮進心口,像無數的刀子割裂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像血液凝固不再流動連呼吸都困難。可那呼喚聲忽遠忽近,聽得是那麼真切,是要死了嗎?才能聽到心中最思念的聲音。

忽然感覺臉上一陣溫熱,一雙溫暖的手把自己抱在懷裏,似乎疼痛有所緩解,莫離驚得睜開眼睛,隻見莫七七臉上一道道的淚痕,眼中的淚水不斷的滴落在自己身上,滾燙,卻是那麼真實。

“七七……”他想問她為什麼會回來,回來了就不可避免這生離死別的痛苦,他想讓她別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可是那疼痛根本讓他說不出話來,就連稍微動一動都會讓他心如刀割。

聽見莫離在叫自己,莫七七瞬間從滿心傷痛中回過神來,緊緊地抱住渾身痙攣的莫離,感覺如果自己不緊緊地擁著他,她的師傅就會隨風而逝。

想著她剛剛在山穀中焦急的尋找,一直呼喚著師傅的名字都無法得道回應,難道師傅不要她了嗎,傷心絕望時,她忽然看見樹下一個熟悉的身影蜷縮在地上不停的顫抖,她連忙衝過去,看見莫離憔悴慘白的容顏,嘴角還滲出絲絲血絲,短短幾天不見,他已經瘦得兩頰都凹了進去,她手足無措的隻能抱緊她,感覺這個身體輕的隻剩下了骨頭,隻有不停的哭喊著,“師傅……你不要嚇七七……七七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你不要丟下七七……”期盼著懷中的人能夠醒來。

“七七……我們回家……”莫離強忍著疼痛說完便疼得暈了過去。

莫七七小心翼翼的抱起莫離,生怕觸動了懷中的人,幾個輕越便回到了竹屋,緩緩地把莫離放在床上,給他蓋上被子,起身想要打盆水給他擦擦臉,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他緊緊的拽著,手指深深地扣進了肉裏,可想而知那是怎樣一種鑽心的疼痛。

莫七七用力的掰開莫離的手,才感覺到右手火辣辣的痛,那五個血洞就如同在她心上深深地紮了五個洞,她起身去藥房找了點傷藥擦在自己手上,隨手拿了條繃帶綁好,想要在藥房裏找點什麼藥煎給莫離,卻又不知從何下手,她是無比的痛恨當初自己為何不好好的學習醫術,也不至於見莫離如此難受自己卻無法對症下藥,隻能再次回到房間,趴在莫離床榻邊輕輕地拭擦他額上的汗和嘴角的血絲。

床上的莫離頭發淩亂,麵色慘白,她不明白一貫講究的師傅怎會如此,他不是武功很好嗎,那樣出神入化,仙衣飄飄的劍術當今武林無人能及,琴棋書畫,五毒醫術無一不精通的師傅怎會如此狼狽,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莫七七心中有無數的猜測。

屋裏很安靜,莫離已不再抽搐和流血,隻是安靜的躺著,那樣窒息的美麗,現在正安安靜靜的。

師傅,你快點醒過來吧,告訴七七這是怎麼回事。莫七七拚命抑製住自己澎湃紊亂的呼吸,想要打破這份死亡一般的寂靜,又怕莫離醒來後繼續受苦。

師傅,七七去做菜給你吃好不好,你起來和七七一起吃飯呀。七七記得師傅說過七七的廚藝比任何大廚做的都要好。

師傅,你不是常說七七調皮搗蛋讓人頭疼嗎,你趕緊起來罵罵七七呀。

師傅,七七有一個招式還沒有領悟,你教教七七好不好。

師傅,七七彈琴給你聽怎樣,七七的琴藝又進步了哦,這回師傅一定會表揚七七的。

師傅,你上次不是說有一本醫書不見了嗎,那是七七藏起來啦,你醒來呀,醒來七七就告訴你那本醫書在哪。

師傅,七七討厭那些飛來找你的信鴿,你不醒來,七七就把他們全都做成紅燒鴿子肉。

師傅,你再不起來,七七就拿你的幻影流星劍去殺雞、殺鴨、殺鳥、殺兔子……把你救回來的小動物全都殺光。

師傅,七七會聽話的,七七什麼壞事也不幹,七七以後什麼都聽師傅的,隻要師傅醒來,醒來看看七七呀。

師傅,你不要丟下七七一個人,七七什麼也不要,七七隻要師傅陪在七七身邊,師傅你醒醒啊。

師傅,七七再也不出穀了,七七隻陪著師傅一個人,七七永遠都隻陪著師傅好不好……

……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很久,床上的人似乎動了動,莫七七瞬間錚亮了那雙靈動的雙眸,“師傅,你醒了?”

“七七,師傅不是說了五年內不準回穀的嗎?”莫離稍稍緩和了下體內紊亂的真氣,強製壓下體內的不適,輕輕地抽離了還握在莫七七手中的手,從床上坐了起來,風輕雲淡的說道,“怎麼這麼快就受不了闖蕩江湖的艱苦,回來找師傅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