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莫哭。”宋寒軒不曾想到竟會戳到梁婉的傷心事,她走上前去抱住梁婉的身體輕聲安撫她。“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論出現了什麼事情,都有朕做後盾。”
梁婉在宋寒軒的懷中仰起頭來看著她的容顏,縱然她心頭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都隻化作柔柔的一聲“陛下。”
苑文廷聽見了宋寒軒要大肆推行女學的消息後氣得胡子都吹起來了,他腦子一熱換了官服便連夜進宮麵聖。苑文廷是大儒,一定程度上代表著朝中大部分官員的聲音,宋寒軒雖然存了心思不去見他,可苑文廷愣是在她寢宮前麵跪下了,大有不見到宋寒軒就不離開的架勢。
宋寒軒沒得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去見苑文廷。
方才見到宋寒軒,苑文廷便膝行來到宋寒軒的麵前,開口便是指責:“陛下,推行女學一事不可啊!”
“哦?有何不可?”宋寒軒怕落下個不尊老的口舌,強硬地將苑文廷從地上拽起來請進大殿內。
見宋寒軒對自己尊敬有加後苑文廷的氣焰便更是囂張,狠狠地一拍大腿便喊道:“陛下初登大寶,舉國上下都等著瞧陛下呢,如今國庫空虛內憂外患,正是用人之際,陛下卻在沒什麼必要的地方浪費大量人力物力,置天下百姓於不顧!陛下,你糊塗啊!”
宋寒軒踱步到了茶幾邊上為苑子安煮了杯茶,她將蔥和各色香料丟入茶湯中,任憑苑文廷在那邊喋喋不休,待到他說累了這邊小火爐上的茶湯也剛好沸騰。宋寒軒給苑文廷倒出來了一杯,又親手捧到苑文廷眼前,說道:“苑老先生說累了吧,吃些茶歇一歇。”
苑文廷狐疑地接過茶來在杯沿輕抿了一口,而後滿臉詫異地看向宋寒軒問道;“蔥茶?”
宋寒軒點點頭說道;“是,不過朕若沒記錯,苑老先生向來喜歡茶的本味。”
提及茶,便又要說起苑文廷的一段往事了。三十年前京中流行起用各色香料烹茶,一時間文人墨客皆口口傳頌以為風流,唯獨當時做到禮部侍郎的苑文廷對其不屑一顧,認為蔥茶遮掩了茶的本味,就和人忘了初心一般,任憑同僚如何向他推薦蔥茶之妙,苑文廷都不肯嚐試。後來率先推崇蔥茶的人因為政見不合倒台,一直抗拒蔥茶的苑文廷卻被推向了風口浪尖。加之苑文廷本就有真才實學在士子中頗有美名,這次過後苑文廷的身上便隱隱有大儒之名了。m.X520xs.Com
苑文廷知名氣過往不是什麼美事,連忙上書給先帝請求乞骸骨歸隱山林,先帝當時正因二子相爭而焦頭爛額無暇處理苑文廷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便也就放他歸去了。也正是在苑文廷歸隱後他的聲譽達到了頂點。
“這茶也喝過了,苑大人和朕談談吧?你因何說朕糊塗?”宋寒軒坐在苑文廷對麵,正色看著他。
苑文廷被宋寒軒這麼看著有些心虛,卻還是想進宮之前腦子裏的那些東西,壯著膽子和宋寒軒對視,說道:“陛下大動幹戈興女學寧可放棄春闈,且不說那些女子本就是沒讀過經書的,到可堪重用時的年限甚是長久,我們就來論論這女子的本業。若是女子都出來讀書了,那誰來操持後宅?!沒人操持後宅這老臣的家中可都要亂了啊!家之不和,國又怎能安穩!”
宋寒軒叫苑文廷給氣笑了,不由得為他鼓掌。“苑大人就在心裏這麼瞧不起女子嗎?”宋寒軒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苑文廷的眼睛質問道。不等苑文廷回答,宋寒軒便又連珠炮一樣地問道;“朕何時說要放棄春闈了?朕說的是以女學為重,怎得到了苑大人這就成了放棄春闈呢?!”
宋寒軒話鋒一轉,拿著手邊的扇子便衝著苑文廷腦門。“難不成在苑大人看來女子的本業就是操持後宅?男子的本業就是追逐功名成名立萬?!”
苑文廷被宋寒軒渾身的氣勢嚇到,不由得向後退後了兩步。宋寒軒順勢又是逼近了幾步,繼續對著苑子安劈頭蓋臉的質問;“難不成苑大人這麼瞧不起這天下的男子?沒了人給他們操持後宅他們便做不了正事?!這不又印證了女子的本事,朕為何要越過女子去選用沒什麼能耐的男人呢??!”
苑文廷被宋寒軒氣得吹胡子瞪眼的,直拿手指指著宋寒軒叫喊;“陛下,你糊塗!糊塗啊!這都是祖製!你這麼一意孤行,終究會有報應的!”
宋寒軒啪地一聲展開折扇,輕輕衝著苑文廷扇風,她嘴角帶上了些笑意,淺色的眼瞳注視著苑文廷,輕輕地重複著苑文廷方才的話;“苑大人,是在說誰會有報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