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院判心肝顫了顫,花白的胡須一翹,頓時有些左右為難,“皇貴妃娘娘,這……”
雲琇拭了拭眼角的淚,低低地同他道:“暫且避上一避,本宮過後宣召於你。”
眨眼間,寢殿隻剩三人。
“宜妃,你好大的膽子。”康熙眯起雙目,方才陳院判喚的是皇貴妃,保成喚的是宜額娘,她的勢力何時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顛倒黑白竟也無人質疑。
他冷冷道,“看在胤祺胤禟的份上,朕且饒你……”
話音未落,太子震驚極了,不由自主地道:“皇阿瑪,兒子這就讓陳院判進來。”
這不是癔症是什麼!
雲琇朝太子微微搖頭,收去眼淚,慢條斯理地說:“本宮的膽子向來不小。”
“倒是你,不過是占了皇上身軀的孤魂野鬼,哪來的狗膽張狂!”她寒聲道,“胤礽,你皇阿瑪也不知去了何處。他不是他,本宮還能錯認麼?”
太子呼吸一窒,緩緩睜大鳳眼,隻聽雲琇冷笑一聲,繼續道:“孤魂野鬼再怎麼裝,也裝不出皇上的半分威勢。他不僅忘了本宮,怕是連烏林珠都不記得了!”
太子一怔,腦海紛至極,眼底霎時結了一層冰霜。
難怪,難怪今兒皇阿瑪給他一種莫名的違和之感。
聽聞此話,康熙先是一驚,再是恍然,緊接著便是震怒:“郭絡羅氏!”
子不語怪力神,更何況保成是他親手教養長大的,如何會信一個平日久不得見的庶母?
且他與原先的靈魂皆
是同一個人。什麼孤魂野鬼,什麼狗膽,從來沒有人敢這麼罵過他!
“皇阿瑪。”太子攥緊垂在身側的雙手,打斷了康熙的話。他垂下眼簾,輕聲問,“皇阿瑪可還記得,您為皇長孫取的名兒?”
康熙麵一沉,這是不信他了。
“怎麼,你連自己的長子都不識得了?朕親自賜名弘皙——”
雲琇聽言,笑容更深了些,看著卻令人脊背發涼;太子心下一個咯噔,麵徹底凝重了起來。
他厲聲說:“宜額娘,為今之計,又該如何?”
“著太醫院調配不傷身的安神,灌下去。”雲琇平靜地道,“三日一回,若孤魂野鬼依舊不肯離去,那便繼續灌。本宮候著真正的皇上醒來。”
轉而望向太子,溫聲道:“後宮有我在,朝堂那邊,倒要辛苦你了。”
耳邊傳來驚怒的一聲“逆子”,太子卻是充耳不聞。
他肅然拱手:“都聽宜額娘的。來人!”
……
皇上患了癔症卻不肯喝,掙紮著不願張口,梁九功實在發愁。萬歲爺是他的主子,總不能強灌下去,見雲琇望著錦帳出神,他欲哭無淚地道:“皇貴妃娘娘。”
“尋七八個粗使嬤嬤進來罷。”雲琇回過神,輕歎一聲,“皇上若是清醒過來,不會怨怪本宮的。”
誰叫這兒是翊坤宮,她的地盤呢。
安神終是成功灌了下去,至今已有三日,雲琇坐在榻前,眸光有些冷。
轉而撫了撫床上人的麵龐,一瞬間化作繞指般的溫柔,她的語調帶了絲埋怨:“明明一模一樣的長相,可那孤魂野鬼,臣妾見了便倒胃口。”
“孤魂野鬼”的魂魄飄在半空之中,聞言氣得神扭曲,“郭絡羅氏,你好大的膽子!”
虛空之中無人回應,無盡的孤寂甚至能把人瘋。天長日久,度秒如年,明明隻是三日,在位多年的九五之尊卻漸失了帝王風度,盯著那張絕豔姿容,恨得牙癢。
可目睹了宜妃對“他”的那般情深,魂魄又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
耳邊傳來聲聲呼喚,康熙隻覺眼皮有著千鈞重。
吃力地緩緩睜開,入目便是那雙魂牽夢縈的桃花眼,他又驚又喜,嘶啞著聲音道:“琇琇,朕做了一個夢。”
雲琇替他掖了掖被角,也不反駁康熙自以為的‘做夢’,淺笑道:“臣妾聽著呢。”
“夢境之中,朕去了趟翊坤宮。她像你,又不是你。”回想那日,康熙喘了一口氣,鳳目灼灼,“……朕心知拖不得了,不日解決了佟佳氏與赫舍裏氏,快刀斬麻……斷了老大他們的心思,命太子監國。”
夢中,他已盡力掰正保成的子,卻依舊有些不放心。後來一想,也罷,兒孫自有兒孫福,再多的,也不由他管了。
琇琇還在等著他呢。
……
那句“她像你,又不是你”,惹得雲琇眼眶一紅,半晌沒有說話。
“臣妾自是獨一無二。”她眉眼溫柔,“皇上又何嚐不是?”m.w.com,請牢記:,.
。您提供大神沉塢的寵妃罷工日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