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1 / 3)

黑雞嶺有匪眾兩千,一千五在山下被俘,剩餘五百嘍囉不足為慮。

霍延安排人將傷兵扶下,由陳玄參等人治療。

山匪們被繳了械,均抱頭蹲在地上,府兵與邊軍共同看守。

此次邊軍迎糧,由一校尉領兵,姓劉名康。

劉康率兵趕來時,便見霍延臨危不亂遊刃有餘,在兵力及武器皆不占優勢的情況下,還能用計削弱山匪力量,不由心生欣賞。

待走近一看,才發現霍延最多不過十六七的年紀,不由大為震驚。

少年身著玄衣,麵容英俊,雙目深邃沉靜,身姿頎長挺拔,周身氣度不凡,雖說尚顯稚嫩,但假以時日,必能成為大器!

劉康頓生結交之心,拱手客氣道:“在下劉康,乃程將軍麾下校尉,在此多謝殿下慷慨送糧,也謝過諸位兄弟護糧!”

霍延頷首道:“在下霍延,劉校尉客氣。”

姓霍?

劉康久居邊關,雖對霍家遭難一事有所耳聞,但也僅僅知曉霍大將軍和霍少將軍被斬,至於霍家其餘家眷如何並不知情。

因此,他隻當巧合,並未深思。

“霍統領神勇,劉某佩服。”

“謬讚,”霍延淡淡道,“我等還要清掃陽烏山匪患,糧草便交由劉校尉看管。”

劉校尉既生結交之心,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且受人恩惠,總得投桃報李。

他大方道:“霍統領要是不嫌棄,我等可以助你剿匪。再說,你要是帶兵入山剿匪,這些俘虜何人看管?”

霍延唇角微揚,“那就有勞劉校尉和諸位兄弟了。”

“好說好說。”

有邊軍支援,陽烏山剿匪行動進行得相當順利。

府兵和邊軍很快衝上黑雞嶺,俘獲五百餘山匪,並查獲糧食數百石,金銀布帛若幹。

劉康眼睛一亮,沒想到剿滅山匪還有這等好事!

他倒也識趣,就算邊軍需糧食救急,也不會跟霍延搶。

霍延來時得樓喻囑咐,務必要和邊軍結個善緣。

見劉康目中放光,便道:“這些山匪橫行多年,搶掠殘害無數百姓,殿下讓我等將其帶回慶州,這些糧食財物我等無暇看顧,不如皆由劉校尉帶回邊關?”

劉康聞言,簡直熱淚盈眶。

好人!大好人啊!

他問:“世子可會怪罪於你?”

他以為這是霍延私自做的決定呢。

霍延搖首:“此乃殿下吩咐。”

劉康對慶王世子的印象,陡然拔到極高的地步。

如此慷慨解囊、無私奉獻的世子,是他們大盛之福啊!

別人如此厚待,他自然不會忘恩負義。

“霍統領,陽烏山有大小山頭數十個,不如我同你們一起剿匪!我們隻需要糧食,其餘金銀布帛你們全都帶回去!”

霍延道:“如此可會延誤軍機?”

邊軍缺糧多日,如今有糧,難道不應該立刻回歸營中分發糧食嗎?

劉康一拍腦袋,“多謝霍統領提醒,我這就派一千人護糧回營,餘下兩千與你一同剿匪!”

有兩千邊軍加入,自然再好不過,霍延便沒推辭。

就在這時,查抄匪窩的李樹忽然跑過來,滿臉通紅,語氣躊躇,指著匪窩後院:“霍延,那、那後頭還有許多、許多女子……”

霍延:“……”

這事問他,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啊。

劉康倒是有經驗,道:“那些女子估計都是被山匪劫掠上來的,也是可憐人,若是願意歸家的可以讓她們回家,無家可歸的可以帶她們回去,讓她們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計,給口飯吃。”

他說得在理,霍延和李樹點頭,三人一同前往後院。

後院外,其餘府兵和邊軍湊在這裏看熱鬧,都是一群單身漢,哪裏見過這麼多女人,一個個眼冒狼光。

霍延厲目一掃,他們皆低頭不敢再看。

經過先前那場戰鬥,霍延在府兵心中的地位驟然上升,在此之前,沒有多少人願意服從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可山匪奔襲而來時,隻有他冷靜沉著,臨危不懼,指揮他們戰勝了山匪!

眾人心中就此拜服。

汪大勇行至霍延身邊,問:“二公子,這些女人該怎麼處置?”

他們站在屋外,那群女子全都擠在屋內,一個個戰戰兢兢,抖如篩糠,蹲在地上將腦袋埋在雙膝中,顯然是怕極了他們。

霍延道:“先問清她們自己的打算。”

眾人茫然,誰去問?

大家左看右看,到最後,目光全都落在霍延身上。

無它,霍延長得最好看,又最年輕,或許那些女子見到他就不會這麼害怕了。

李樹在旁偷笑。

霍延無奈,吩咐左右:“去請陳軍醫。”

陳玄參應召前來,聽清緣由,也有些抓瞎。

他隻是個大夫呀!

可眾人見他相貌清秀,氣質儒雅,舉手投足皆有君子之風,不由暗自點頭。

比起霍統領,確實陳玄參更適合!

陳玄參隻好硬著頭皮上。

他走到屋前,聽到屋中女子此起彼伏的驚叫聲,隻好駐足,慢聲細語道:

“諸位莫要害怕,我等是來剿匪的官兵,不會傷害你們。如今山匪已被擒獲,我等是放你們下山歸家的。”

他說話的腔調溫柔平和,帶著一種撫平人心的魔力。

屋內的女子們漸漸安靜下來。

甚至有膽大的,偷偷抬頭看向他,見他文弱秀氣,氣質雅致隨和,心中便信了大半,小聲問:

“你說的都是真的?”

陳玄參大鬆一口氣,“都是真的,咱們是剿匪的官兵,我是隨軍的大夫,是來放你們下山的。”

“下山?”一女子泫然哽咽,“即便下了山,咱們又何去何從?”

她們都是被山匪玷汙的女子,就算歸家,家人也會以她們為恥,說不定從她們被搶來山上後,她們就已經“死了”。

家人不願收留,她們如何活下去?

陳玄參聞言有些心酸,正要回答,忽聽有一女子高聲道:“你真是大夫?!”

“是。”

那女子起身,身上穿著粗布麻衣,也難掩其秀麗之姿。

容貌明豔,滿室生輝。

不少人都吸了一口氣,這女子委實標致!

可惜被山匪玷汙,實在叫人意難平!

被眾人盯著,那女子雖有些怵,但還是強迫自己說道:“有姑娘受了傷,大夫可否替她瞧瞧?”

陳玄參看向霍延,待霍延頷首,方道:“此處擁擠,還請諸位姑娘先出屋,在下好入內診治。”

那女子遲疑片刻,終究召集一眾女子,低頭忐忑地走出屋子。

說到底,她們已經淪落至此,再壞也不過失去一條賤命,還有什麼好怕的?

在此之前,已經有姑娘不堪受辱,早早自裁了斷。能活到現在的,都是惜命之人,雖然有些麻木,但依舊心存希望。

屋內受傷的女子,是山匪今日剛剛劫上山的,因萬念俱灰,觸牆而倒。

沒死,但一直昏迷不醒。

陳玄參替她診了脈,心中略定,轉身道:“傷無大礙,隻是受了些刺激,又餓了幾日,暈了而已。”

既然沒有性命之憂,眾人也就不不在意了,轉而商議一眾女子的安置問題。

霍延示意李樹,李樹隻好摸摸鼻子,上前幹巴巴道:“你們要是有想回家的,現在就可以下山回家。”

一眾女子皆低首不言。

李樹撓撓後腦,看向霍延,表示無能為力。

霍延隻好道:“既如此,汝等便隨軍回去。”

那個膽大的明豔女子打量他一眼,麵無表情問:“敢問大人打算帶我們回去做什麼?”

若是繼續淪為供人取樂的玩意兒,她們還不如下山自己過活。

霍延冷冷道:“若有異議,自行下山。”

眾女子:“……”

這個少年將軍看似好說話,沒想到竟是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她們都是弱女子,沒了清白,就算下山也找不到好的營生,最終結果不是賣身為奴就是淪為風月中人。

明豔女子壯著膽子道:“大人,我們可以替諸位大人洗衣做飯,不會白吃白喝的!”

霍延不置可否,吩咐李樹:“黑雞嶺已被剿滅,還有餘下數十山頭,事不宜遲,留一百人守住黑雞嶺,其餘人隨我一同剿匪。”

李樹如今對他心服口服,莫敢不從。

那些女子也隨他們一同下山。

比起黑雞嶺,其餘山匪不過烏合之眾。

在霍延和劉康的帶領下,府兵和邊軍一路碾壓過去,不過幾日,便剿清陽烏山一眾匪患,還陽烏山一片清淨。

此次剿匪,共擒獲匪賊四千餘,糧食及金銀布帛若幹,刀劍斧鉞若幹,另有無辜受害女子一百餘人。

其中糧食全都交給劉康,剩餘皆由府兵帶回慶州。

來時不過一千府兵,回時浩浩蕩蕩五千餘人,尤為壯觀。

山匪們路上想逃,但霍延機敏,每次都能識破山匪詭計,僅憑一千人,就將四千餘人壓得死死的。

終於看到慶州城牆時,李樹等人由衷鬆了一口氣,紛紛緩過神來。

樓喻早已接到消息,正在城內等候。

霍延將人留在城外,同李樹二人入了府衙向樓喻複命。

樓喻心情愉悅,吩咐馮二筆上了好茶,笑著讚道:“辛苦二位了。此次你二人剿匪有功,當重賞!其餘諸位府兵,皆有賞賜。”

他已聽說山匪窩裏繳獲的財產。

若非霍延和李樹帶兵紀律嚴明,恐怕那些財物都會被眼紅的兵卒們哄搶殆盡。

霍延問:“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樓喻淡淡開口:“山匪頭目惡貫滿盈,應斬首示眾。其餘匪賊,依為惡大小,或送鹽場勞改,或返陽烏山采礦。若是有乖巧順從的,可以留下墾荒或充軍。”

自從經曆斬殺流匪後,他已經能平靜掌握生殺大權了。

那些無惡不作的匪首,死不足惜。

李樹又問:“殿下,那些被害女子該如何?”

“此事我自有考量。”樓喻肅然道,“你二人昭告全軍上下,不得對那些女子行不軌之事,即便隻是口出穢言,也要軍法處置!”

二人自然應下。

樓喻溫聲道:“我已吩咐下去,備了好酒好菜,屆時參與剿匪的一千將士,皆可痛飲一場。”

“多謝殿下!”李樹激動得滿臉紅光。

不僅有賞賜,還有好酒好肉,那群兵蛋子一定對殿下更加死心塌地了。

霍延俊目深沉,看向樓喻愈加瘦削的臉頰,不由問:“殿下是否與我等共飲?”

“是哎,殿下不如跟咱們一起暢飲,到時候大夥兒一定更高興!”李樹憨然一笑。

樓喻無奈道:“我若去了,恐怕大家都不自在,你們自飲便可。”

他還有許多事要規劃,沒有閑暇時間,便道:“你二人先下去梳洗一番,歇上一歇。”

李樹行禮告退。

霍延卻在跨出門檻前返回,對上樓喻疑惑的眼神,鄭重道:“你若去了,他們會更加信服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