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仙人?我們大人才讓人去宮裏報信的。怎麼就變成郭仙人的功勞了呢?”

一個跟著嶽虞候的士兵惱了,這分明是在奪他們大節下的辛苦,給權貴貼膘。

帶頭的皇城使鼻子裏一哼:

“倒是你們這些外男,這樣圍著張娘子,是什麼居心?”

“大人,我……我隻是在外宮幹活的會計而已。”

張洛覺得這皇城使們開始帶氣氛了,她不得不糾正一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張娘子既在宮中服侍,那麼便是宮中女子,要受宮中內命婦規矩約束。當街與這一大堆外男拉拉扯扯,可見是你父親不知道怎麼管。”

他身後另外一個瘦點的皇城使,嘴更刁:

“便是醉杏樓的賤人,也不敢如此不知羞恥的。我若是這樣的女子,早投河自盡了。”

“按宮規,也是要處死的。”第一個也補充了半句。

看來,這些皇城使也是有備而來。

張洛覺得平白受這樣的汙蔑,不幹點什麼,出不了這口惡氣。

她對著最後一個開口的,說:

“這位大人,您真客氣。您見天在宮裏偷雞摸狗的,也沒看見懸梁自盡啊?”

“你這刁婦。灑家如何在宮中偷雞摸狗?”

“咿,你不是那個誰……”

張洛故意摸著腦袋,裝想不起他的名字,“我瞧見你借了宮裏銀兩……”

這話,基本說誰都能中。

說張洛不知道廉恥的太監先急了:

“張娘子!這裏是大街上。你難道不顧官家體麵了嗎?”

“呀,剛才大人您說我‘不知道廉恥’。我怕大人您當街打嘴,這不是要替你坐實了嗎?”

“張娘子,官家擔心娘子的安危,特特叫灑家們來尋。娘子還是先休了口業,跟灑家回宮吧?回了宮裏,自然有老媽媽們替官家問話。”第三個皇城使出聲了。

張洛覺得這聲音很耳熟,仔細一看,這人不就是跟著屍體模樣的李道士的張如晦嗎?

“呀,張道士又還俗了?”

“娘子有所不知,剛才李靈素那廝在宮中被妖邪魘治了。官家便吩咐灑家先來找娘子,然後再去萬壽山修習。”

張如晦拿眼睛睥睨著張洛,好像她就是那個妖邪一樣。但是內裏,卻好像在故意躲閃女真人的目光。

張洛是個平時跟一大幫子工人們、勾心鬥角的會計,這點眼色還是有的。

她有點明白了今晚自己遇伏,是張如晦和女真人商量好的。而這些人一上來就捧郭仙人,看來是要拿這位當後台。那麼,就是這三夥人要合在一起、治自己了。

如果自己就這麼傻乎乎的跟著他們走,怕沒有好果子吃。

所以,張洛問:“張道長就這麼背叛了師門?萬一哪天你又良心發現了,背叛萬壽山,可怎麼好?”

張如晦意識到、這個女子並不是個老實聽話的。他決定給張洛來個“秀才遇到兵”,便喊人來、直接綁了張洛。

接著,皇城使們就騎著馬,別開了嶽虞候手下的士兵,把張洛和嶽虞候團團包圍。

路上兩邊看熱鬧的人,也被後麵穿著紅甲的禁軍、趕到了路的兩邊。

張洛看這些禁軍的衣著,像極了萬壽山碩鼠道士、去靈虛宮來捉拿自己的衛士,心裏咯噔了一聲。

看來,今晚,她依靠不了嶽虞候了。

張洛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頭發扯得一條一條的,嚎啕大喊:

“哎呀,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諸位父老,救救小女子!小女子本來在官家麵前侍奉,是這起小人叫人綁了小女子出宮……”

“可……這都是宮裏的皇城使啊?”

“宮中的事,我們怎麼能管……”

吃瓜群眾決定西瓜偎大邊。

張洛一瞧,光哭不行。她趕緊露出手上和小腿上的繩子印,給滿大街的人看。

嶽虞候嚇了一跳,好人家的女子,怎麼能把身體露出來呢。他剛要護住張洛,就被皇城使用馬鞭陣包圍了。

看見嶽虞候被圍了,他手下的士兵雖然想幫忙,但是又害怕衝撞了宮裏的貴人,都嚇得愣住了一邊。

張如晦乘機打馬、騎到張洛跟前,伸手就要把她提溜到馬背上。

張洛抱住他的胳膊,就是一口。

張如晦也不是吃素的,他另外一隻手,對著張洛的臉,就是一鞭子。

“啊?!”

張洛以為是自己喊的,卻發現居然是張如晦在喊叫。

原來是藏在糖老鼠攤子後的胡子哥,再也忍不住,跳了出來。他兩隻手攥住張如晦的鞭子,使勁一蹬,把張如晦從馬背上、蹬下半個身子來。

“張如晦,你不就是想拷問、賈道士如何消失的嗎?你放了她,拷打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