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道哪裏知道……”
萬壽山的道士已經完全亂了陣腳,被童貫領著的眾大臣一步又一步、逼退到了興化門裏的長街上。
這群人還沒進的第一道內門,就聽見背後又傳來朝中清流們的吼聲:
“我等要請官家賜對!”
“官家賜對!”
“官家不可輕縱平州!”
……
李綱穿著一身紅色朝服,別著白色象牙笏板,領著一大群紅紅綠綠的清流們,也浩浩蕩蕩的趕了進來。
張醒和他的幾個人人被卡在兩夥人中間,頭一次也緊張出汗來。
紋著青狼的人,趕緊抓住了張洛的袖子,好像一個才長大的少年。
本來要負責押解張洛的小太監們,也受了驚,都藏到了張洛的背後。
張洛眼角一掃,就發現、連老陶都縮到了自己肩膀後麵。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剛要沾沾自喜,就發現了嶽虞候,好像移動盾牌一樣,切切保護著自己。原來扯著自己,躲在自己身後的,都是看她有個英雄保護著啊。
同一時間,長街上的騷動,也傳到了趙佶的耳朵裏。
“什麼?眾臣們一起包圍了福華門?!童貫蔡京他們和清流合到了一起?!”
一隻燒的、如血鮮紅的官窯茶盞,掉在了皇上腳邊的地毯上,發出了撲一聲,還自己翻了個,卻沒有碎。其中還聚在一起的雲腳,合著翠綠色的雪獅子茶,潑了一個成人拳頭大的汙漬。
“是啊,陛下!”
高俅躬著大蝦一樣的腰板,在地上一個勁的叩頭。
“他們還包圍了平州張覺之弟……說什麼都是奴才,並萬壽山蠱惑了陛下。”
趙佶想站起來,踹高俅一腳,遮掩一下剛才嚇得掉了杯子的窘況,卻發現自己兩條大腿都軟了。
趙家的皇位,是黃袍加身、是杯酒釋軍權、是燭光斧影這一係列君臣“鬥智鬥勇”,換來的。
大宋一向最推崇的帝王術,就是讓大臣們分成幾批,互相戰鬥,皇權再其中漁利。
所以,他父親宋神宗才興起了烏台詩案,他哥哥才鬥爭了曾經大權在握的司馬光舊黨,他才先後寵溺蔡京、高俅等,好形成朝中兩大派人馬、互鬥。
隻是他沒想到,一向看不起蔡京一派或者高俅一派的清流,居然會和蔡京他們一起,進宮發難。
所以,現在趙佶心裏最大的恐懼,就是朝局力量平衡被破壞了。
“官家,官家!奴才這就……叫殿前軍將內宮各門嚴加看守!”
高俅趕緊瞧了一邊的郭仙人一眼,示意他再吹風點火一下。
但是,郭仙人卻看向了皇帝旁邊的張都都知。
張都都知摸了一下下巴,皇帝另外一側的小牛兒趕緊插了句嘴:“官家,說是……百官們也對……平州張醒等人將張會計找回來的事情,有微詞。才把他們團團圍了的。”
“又是……她?!這回她又惹了什麼亂子?”
趙佶迅速拿張洛下坡了。
“官家,好像是用事郎蔡條挑的頭……”
張都都知很是時候的點題了。因為從高俅謀劃拿銀子收買張覺開始,蔡條就一直“上躥下跳”,反對這件事。
皇帝氣得隻想把龍案掀了,因為在他看來,招降平州,是他成大宋第一帝的關鍵。而蔡條反對,無非就是為了要保存未來、由他們一派來奪平州這件大功,說白了,就是和他趙佶爭功勞。
但是,皇帝力氣不夠大,沒掀動那張黃梨花木大案子,隻好改為把案子上堆著的奏章,並香爐筆洗等物砸了一地。
“來人,傳轎攆!朕親自去會會這幫……能人!”
說完,皇帝就氣衝衝的出了寒雪唔春軒。
小牛兒並小太監們,還有高俅,趕緊跟上。
張都都知也要出殿閣,卻被郭仙人,在後麵拉住了。
他對張都都知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張都都知的臉色就變了:
“仙長,這……官家總要看蔡大相公和蔡相公(蔡京大公子蔡攸)的顏麵吧?”
“大相公父子一向都玩把戲,這回要自食惡果了。至於張娘子,想來陛下也會交給我等處置,這回。內相一定將內衛獄中的人換好,不可讓她到時候憑借著舊人的實力,再脫身。至於嶽鯤和老陶,這回也幹淨處置了吧。”
“那鬥原院的那隻狐狸?”
“大娘子那裏的趙宮令會招呼他的,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