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康回想了一下陳渝的所作所為,沒錯,懶懶饞饞,靈動嬌憨,確實與貓有些類似之處。
“放心吧,陳姑娘一定會喜歡的。”
“嗯,可是眼下毫無準備,要到哪兒去找貓呢。”孫康讚同了送貓的提議,新的問題又來了。
“如果不能找到合適的玄貓幼崽,我可不會這麼冒冒失失提出來。”花維對孫康拋了個小媚眼,
“你若是放心,這事就包在我身上,找到之後我會讓人直接送到楊典獄手裏。”
“那楊典獄向來油鹽不進,連秦威和柳肅的麵子都不一定買。”孫康把目光移向窗外,“你確定他會同意嗎。”
“放心,隻要不是私相授受,傳遞紙張夾帶,我的麵子他還是會給。之前也為陳姑娘的事兒麻煩過他,一次是做,兩次也是做。”花維自信滿滿,“如果真的要養貓的話,日常還需要源源不斷的魚幹,奶酪幹,肉幹,碳渣等。”
“真有你的。”孫康領悟到花維話中有話,“上次的話本在我這兒狠撈一筆,這次再敲敲竹杠,花老板不愧是花老板,左手開著日進鬥金的杏花樓,右手又時不時做些其他生意,我估計再過幾年,你就得改叫花財神了。”
花維托著腮,笑得人畜無害,“二百兩銀子,連貓帶後續的肉幹奶幹,已經算是友情價了。對你孫廷尉,我從來沒有過大開獅子口的時候。”
孫康點點頭,“晚些時候,我讓人給你送銀票來。”
“五日之內,我必將尋到合適的玄貓幼崽。”花維輕咳一聲,口氣愈發綿軟曖昧,“是直接送到新獄,還是送到廷尉府比較好?”
“送到楊清寧那裏去吧。”孫康本打算親自交給陳渝,轉念又想起孫霽的叮囑來,“最近我剛被放出來,廷尉府一大堆事等著處理,就請你擔待下,替我跑這一趟。”
“不隻這一趟,是很多趟。我剛才也說了,之後隔三岔五就要往那裏去送些煤渣、奶酪幹、肉幹。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敢開二百兩銀子的口?”
“你花老板,有什麼不敢的。”孫康用餘光掃過花維的臉,“我剛剛才發現,杏花樓的廚房背後,可是別有洞天。”
“哈哈哈,那肯定的。如果我這裏沒有些獨一無二的,怎麼攬的住那些貴客。”花維說著便壓低了聲音,“既然在後廚,自然火候未到,還不是拿出來見客的時候。”
“火候未到,是因為並非中土之物,需要更多打磨麼?”孫康似笑非笑問道。
“是。”
孫康不曾想花維會如此痛快的承認,一時語塞。
“那胡人小童跑到我杏花樓來偷東西,被我們護院的拿住了。我估摸著是被人牙子拐賣到京城後自己逃出來的,如果貿然打出去隻怕會引來麻煩。”花維歎了口氣,“我沒有打他,隻是把他關了起來,等野性磨了些,安排在後院灑掃便是。”
“不知你的苦衷,那孩子可明白?”孫康一想到在地窖見到的那雙倔強中帶著陰霾的雙眼,很難想象它出現在一個未及弱冠的孩子臉上。但眼下花維的做法,卻也不算錯。
自從廬城被北羯洗劫一空的消息傳到京城,百姓們心裏對胡人恨之入骨。京城甚少見到胡人,跟分不清西遼、北羯、南蕃、樓蘭等西域諸國,但凡見到樣貌異域中原人的,一概被視之為敵。
之前就有京郊胡人的歌舞坊被付之一炬。歌舞坊老板來自高昌,與北羯隔著一整個荒無人煙的大沙漠。他驚慌失措的跑入大理寺,擊鼓鳴冤,痛陳自己數十年心血被付之一炬的悲慘經曆。
那日恰逢孫康在寺中向秦威例行彙報,見那老板跪在地上,欲哭無淚,實在讓人同情。便命隨從把情況記錄下來,交給九門提督力求破案。不過月餘,案子尚未查清,那高昌老板卻因債台高築,血本無歸,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歌舞坊的廢墟裏懸梁自盡了。
“雖說朝廷尚未更改對胡人的態度,也允許他們在京城自由的做生意和遊玩,但百姓們輕則唾麵,重則毆打,那孩子若流落在外,確實凶多吉少。”孫康伸手拍拍花維的肩,“那孩子看長相頗為清俊,你可知他是哪裏人?”
“此事我正想請教大人。”花維從榻上站起來,拉著孫康繞道內屋取了鑰匙。隨後在床下搬出一隻碩大的箱子來。
孫康靜靜坐在椅子上,袖手冷眼旁觀著。花維彎著腰用鑰匙打開了箱子,裏麵套著一個銅質的小匣子。那匣子大約一尺見方的樣子,通體黑色,沒有一星半點兒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