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飛快,鬧鬧也跟充氣似的長的圓滾,整日裏轉著一雙碧熒熒的眼睛,後退一步能輕而易舉跳上榻來。
為著鬧鬧的緣故,楊清寧常讓獄卒送些鮮肉炭渣過來,他也與陳渝走進了許多。至少在平日天氣上好的時候,會讓獄卒帶陳渝挑個無人的時機去院子裏曬曬太陽。偶爾也會過來和鬧鬧一起玩耍,甚至還會和陳渝不不鹹不淡的搭幾句腔。
陳渝琢磨,這楊典獄看起來身高腿長,五官也還端正,應該不會甘心一輩子就守著這方寸之地,做一個小小典獄。至少這獄中日子無聊,她可以近距離把楊清寧作為觀察對象,順帶找些樂子。
鬧鬧愈發長進了,無論是握手,轉圈,臥倒還是匍匐,每一樣都做的惟妙惟肖。自從楊清寧暗許陳渝偶爾去院子裏放風,鬧鬧自然也在許可之列。
剛開始,這小黑貓一下子離開了陳渝的臥房,對陌生的環境幾位恐懼,蜷縮在陳渝肩頭,用爪子死死鉤住陳渝的外裳,一聲接一聲哀鳴著,根本不敢下地。陳渝隻好自己也跟著趴臥在地上,迫使鬧鬧四足落地行走。
之後鬧鬧便慢慢膽大起來,經常到處走走看看。陳渝怕鬧鬧亂竄找不著,狠下心來裁了自己一條石榴裙的下擺鑲邊,係在鬧鬧烏黑油亮的脖子上。紅與黑不愧是經典搭配,鮮豔的石榴色趁著黑如墨染的皮毛,映在鬧鬧碧熒熒的瞳孔間,顯得威風凜凜,有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感覺。
每當這時,楊清寧會靜靜站在院中角落,微笑著看陳渝和鬧鬧玩樂著,陳渝偶爾一時興起,會放浪形骸起來,和鬧鬧匍匐在地,滾個灰頭土臉。每當這時,楊清寧便會悄悄吩咐看守陳渝的獄卒去燒些熱的清水送到房內,配上香胰子和布巾,供陳渝清潔頭臉。
鬧鬧漸漸熟悉了院中狀況,新鮮感陡然消失,便不再熱衷於打滾嬉戲,而是被院中一棵參天的玉蘭樹吸引了興趣。由於它還是一隻未成年的小貓咪,並沒有十分嫻熟的掌握爬樹技能,每每費盡力氣爬了一人多高,便體力不支一下子落到在樹下伸手保護著的陳渝懷裏。
“歇會兒,我來給你講個貓和老虎的故事。”陳渝轉轉眼珠,便從貓是老虎的師傅這一話題娓娓道來。她繪聲繪色的描述著,鬧鬧安靜的偎在她懷裏,豎著尖尖的小耳朵,一雙圓眼睛直瞪到她心裏去。
待她講完,身後想起突兀的鼓掌聲。陳渝一回頭,孫康正在不遠處微笑看著她。鬧鬧幾日未見孫康,似乎又忘記了他,弓起身在在陳渝懷裏掙紮著,嘴裏還不時發出“嘶嘶”的哈氣聲。
鬧鬧用了十足的力氣,扭著身子把紅帶纏了滿身,陳渝也幾乎抱不住它。又怕它在掙紮中扭傷還未成形的骨頭或者纏繞窒息,隻好鬆開脖繩兒,把它輕輕放在地麵上。
孫康的神經繃了許久不曾鬆弛下來,看到這麼個可愛的小家夥,不禁玩心四起,張牙舞爪的撲過去,意圖嚇它一嚇。
鬧鬧如臨大敵,嚇得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靈巧的轉過身,撒開四肢便向著玉蘭樹飛奔過去。它使出渾身力氣,頃刻間便爬到了一人多高的地方。
“鬧鬧,下來。”陳渝按捺不住,一個箭步衝到樹下。鬧鬧猶豫著回過頭看了一眼,便繼續向更高處爬去。
“這貓爬的也太高了。”楊清寧搓著手從遠處走了過來,鬧鬧渾圓短小的身體蜷在一根枯樹枝上,從樹下看著不過烏黑的一個小團子。
“廷尉大人,在下去拿架□□來。”楊清寧看鬧鬧沒有下樹的打算,就朝著庫房走去準備拿□□來。
孫康和陳渝麵麵相覷,想不到平日裏不苟言笑、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楊典獄為一隻小貓咪居然肯親自去搬運重物。
孫康眯眼瞧著楊清寧消失在庫房木門後的背影,伸手彈了自己腦門一下。
“鬧鬧平日裏怕他嗎?”
“見得多了怕倒是不怕,隻是鬧鬧被關久了,除了我和誰都不算親近。”陳渝抓住孫康的袖口,把臉靠在他的肩頭,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今兒個是哪陣風把你吹過來了?”
孫康側過頭蹭蹭陳渝的臉,又鼓起勇氣用嘴唇輕碰了下陳渝的額角,“我如果說想你想的輾轉反側,你信嗎?”
“自然不信。”陳渝把貓繩繞在腕上,悄無聲息的翻了個白眼,“如果我沒猜錯,你不是急於一時的人。”
孫康點頭,“朝朝暮暮太短,我隻想執子之手。”話音未落,陳渝指尖一暖,孫康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與她十指相扣。WwWx520xs.com
冬日的北風吹來,陳渝臉上卻一陣發熱。
“喵嗚。”寒風吹得玉蘭樹的枯枝直晃,鬧鬧發出淒厲的哀鳴。
一陣粗重腳步聲傳來,陳渝低下頭,看到楊清寧三步並兩步的跑來,身後跟著兩個穿粗布棉服的獄卒,肩頭扛著一架碩大的木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