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人給我放假,隻可惜我現在沒法給你行大禮。”孫康癱在被子裏,有氣無力的說。
“無妨,我就來看看你。”柳肅邊說著邊挪了張木凳在床邊坐下,“而且我覺得,有些事情你不搞清楚,肯定沒辦法安心養病。”
“偶感風寒,不礙事的,謝大人關心。”孫康目光渙散,“我就想知道,新獄那場火燒了之後,又是怎麼處理的。”
“楊清寧管理不善被軟禁了。一共發現了七男六女的屍體,男屍裏其中兩個是獄卒五個是少年犯。”柳肅語氣漠然,仿佛在陳述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節哀順變。”
“不可能。”孫康一下子漲紅了臉,低吼道,“我要去見她。”
柳肅瞳仁裏的光彩黯淡下去,“人死不能複生,那麼一個才貌雙全的姑娘就這樣香消玉殞,我也很惋惜。”
孫康知道柳肅對他和陳渝之前的事情向來不鼓勵不反對,反正世家貴胄府裏除了正妻,也會蓄養幾個貴妾,難得自己喜歡。他甚至設想過,如果去求柳肅,柳肅甚至願意幫他去說服公主母親讓陳渝進府。
“那小月有沒有找到?就是跟隨陳渝進了新獄的貼身婢女。”
“小月?”柳肅努力回憶著,幾具女屍都已經辨認出身份,並沒有叫小月的。但這名字,似乎又在哪裏看到過。
想起來了,趁著失火,新獄逃跑了一個女犯兩個男犯,其中女犯的名字就叫小月!他昨兒個還親筆簽發了追捕令全程搜尋的。
“逃了,趁著走水,小月跑了。”柳肅冷笑道。
“我就想見陳渝,舅舅。”孫康閉上眼睛,語氣裏透出一股萬念俱灰的哀傷。
在柳肅的記憶裏,孫康甚少叫他舅舅。幼年時孫康靦腆不愛喊人,隻有在惠寧公主千催萬促之下才會怯生生的喊一聲舅舅。長大了倒是沉穩大方許多,可人前人後也隻是依著官場規則喚他一聲寡淡單薄的“柳大人。”連自己都快忘了與孫康之間還有著一層不帶血緣的甥舅關係。
“罷了,隻要你好起來,舅舅就依著你吧。這次新獄死去的人,都陳屍在大理寺裏。”柳肅心軟道,一直以來,作為呼風喚雨、一手遮天的丞相,人人皆畢恭畢敬稱一聲大人、相爺;為的是他一人之下的位高權重。哪怕他自己對著親姑母,他也要跪拜如儀,淡漠疏離的尊稱太後娘娘。已經許久沒聽到“舅舅”這般親切暖心的稱謂了。
不過幾日,孫康就恢複了許多。他剛能坐起,就去了大理寺。
參與新獄失火案的差役見到孫康,一下子都變了臉色。孫康無意與這幫嘍囉糾纏,隻讓他們取了記錄來看。
當方正小楷所錄“陳渝”的名字映入眼簾,盡管有著心理準備,孫康的心髒還是仿佛遭到沉重一擊。他用力抓住椅子扶手,不讓自己當眾滑落下去。
他咬著牙,繼續審閱著屍體的具體數據。體長和胖瘦都沒有什麼出入,既然被燒的麵目全非,五官自然無法描述。隨身的物品很簡單,隻有一支素銀簪子。
“把那簪子拿來給我看看。”孫康故作平靜的吩咐差役道。
差役應聲而去,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個白布包裹。
孫康取來一看,正是陳渝頭上常戴的那支。自從被囚禁,陳渝便懶得梳妝打扮起來,唯獨這根銀簪,為著驗毒的緣故,她向來形影不離。
“這東西就留在本官這裏吧。如果日後有人提起,讓他找本官來拿便是。”孫康氣沉丹田,不怒而威道。
“這。”小差役麵帶難色。
“不為難你,去給本官取筆墨來。”
孫康潦草的寫了個字條給差役前去複命,隨即把銀釵重新包裹好,一把塞在懷裏就快步離去了。
天上下起了小雪,街市上人流十分稀少。孫康漫無目的信馬由韁著,視若無睹的掠過兩旁的店鋪和行人。對於和陳渝的未來,他設想過很多種,比如泛舟江南,策馬漠北,或者他在朝堂上叱吒風雲,她出謀劃策,兩人珠聯璧合,或許有朝一日,他能做到柳肅的相位上,也給她掙回一個一品誥命。
不知不覺又走到昔日陳府門前,銅門上貼著的巨大封條已經發黃,墨跡也紛紛褪色。
孫康係了馬,木然坐在寒冷如鐵的石階上。
“喵。”一聲沙啞的貓叫從背後傳來,孫康回頭,一隻汙跡斑斑、瘦骨嶙峋的半大黑貓正用碧泠泠的雙眼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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