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後的第一個除夕,陳渝做了一件在別人看來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和孫康、莫青衡、花維一起吃完年飯,圍坐在火爐邊守歲的時候,由於酒勁上頭,腦袋一歪直接睡了過去。
陳渝對此毫無感覺,一睜眼隻見天光大亮,窗外鞭炮聲此起彼伏。她走到妝台前,從鏡中看著自己身上的中衣,有用白帛軟巾清理了臉上的殘妝,這才大大方方邁出房去,讓人端來溫水梳洗。
挑了件喜慶的桃花色暖緞長裙換上,又將墨綢似的長發挽成溫婉雅致的流雲髻,娥眉淡掃,胭脂染唇,陳渝這才蓮步輕移,翩翩出了房門。
等到前廳,桌上早已擺齊了由六碟六碗組成的新年早餐。孫康身著一襲雲鶴翔空的對襟暖緞襖,飾以羊脂玉紐扣,整個人看起來既貴氣,又溫潤。
陳渝見到孫康,想起昨晚的失理行為,麵色微紅,鄭重其事的行了個萬福禮,既是賠罪,也是拜年。
孫康起身扶住陳渝,牽著她到桌前一同用餐。赤豆五福粥綿甜軟糯,南瓜金桔牛乳糕香濃潤口,幾樣小菜做的也清爽誘人。陳渝慢條斯理品嚐著,一麵用餘光偷瞄孫康。㊣ωWW.メ伍2⓪メS.С○м҈
孫康沒事人似的隨意吃了幾口便放下碗來,”昨兒個夜裏跟花老板他們打骨牌,之後又用了不少宵夜,現在肚子裏還撐得慌。”
陳渝低頭喝粥,脈脈不語。
“待會跟我回國公府走一趟,討些壓歲錢。”孫康話鋒一轉,若無其事道,“隻怕得抓緊點,晚些時候母親會進宮跟太後娘娘和陛下拜年,那樣可就見不到了。”
“你急什麼?”陳渝筷子一頓,覺得孫康的做法實在過於冒進。
“你不知道,我母親每逢年節心情爽利,手筆有多大方。”孫康覺察出陳渝的吃驚,連忙利誘道。
“這個,不妥吧。我就在廷尉府裏呆著,安心等你回來,實在無聊的話去找莫將軍他們聊聊天也行。”陳渝回給孫康一個軟釘子。
“不好不好,如果你幹等著,隻怕會等到猴年馬月。再說了,莫將軍他們也會出門見朋友,哪裏會望眼欲穿地枯等著你。”
孫康頓了頓,“別怕,母親急著大妝進宮,沒時間接見你太久,今兒是大年初一的喜日子,最適合拜見不過。”
陳渝瞬間明白了孫康的用意,既然今兒個是大年初一,即使公主和國公對她再不滿意,也會笑臉相迎,吉祥話說著,不會拿出架子讓大家尷尬。如果換了平常的日子,以他們皇家貴胄的身份,給陳渝難堪實在易如反掌。
“聽我的,和我一起回去,別怕。”孫康繞到陳渝身後,把她輕輕擁進懷裏。“沒事,你這麼討人喜歡,隻怕今天見了你,我母親日後出起聘禮來都會翻倍。”
陳渝總覺得,雖然她和孫康處的蜜裏調油,又一同經曆過生死考驗,但能不能和孫康修成正果,實在難說。畢竟高門大院規矩多,她骨子裏是個現代人,實在受不了做低眉順眼的小媳婦。再說,如今小月的癮症沒能得到解決,新獄裏的情況經過這一番折騰也是百廢待興,讓她就此撒手嫁入國公府從此不諳世事相夫教子,她實在做不到。
孫康見陳渝沉默不語,就知道她有所鬆動了。連忙趁熱打鐵,吩咐門外伺候著的仆役去準備車馬。
“好渝兒,你別擔心,一切事情都有我和你一起扛,不會扔下你孤零零一人的。”
陳渝看著眼前人,京城中再怎麼盛傳這位鐵麵判官多麼冷酷無情,可按現代人的眼光來看,他也不過是個剛剛成年的孩子。肩膀上卻挑著監獄和案審兩座火山,內憂外患虎視眈眈,任憑是誰都沒辦法和顏悅色輕鬆愉快。
陳渝心腸一軟,苦笑道,“好吧,就看在你為我收屍的份上。”
孫康聽到收屍二字,心裏一驚,連忙伸手去捂陳渝的嘴,“不許說,大過年的,這話不吉利。”
陳渝心想自己做的不吉利的事情多了,也不在乎多這一件。而且孫康如果是十足的迷信之人,根本坐不來廷尉這個位置。
大年初一的街市上車馬寥落,店鋪緊鎖,整個城市難得淪陷在一片萬籟俱寂中。陳渝抱著湯婆子獨自坐在馬車裏,抱著雙臂,如收監候審的罪犯般等待著忐忑不安。
不一會兒到了國公府正門前,孫康跳下馬,撩開車簾伸臂去扶陳渝。陳渝苦笑著伸手過去下了車,抬頭凝望著麵前氣勢宏大的官邸。
門口的青衫小廝早已得到通報,大開中門。孫康想握緊陳渝的手腕,卻被她靈巧抽了出去。“長公主殿下和國公爺麵前,還是要放莊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