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的連鎖酒店是獨立的樓房,上上下下共四層,每層樓的房間都是前後對開,中間是不夠寬敞的過道,而酒店左右都挨著別的房子,後邊還有一棟頗具九十年代裝修風格的小高樓,也是縣城裏最拉風矚目的一處建築。
她們的房間正巧位於靠近寫字樓的那一側,處在最東邊,二樓,窗前被一棵枝葉茂密的樟樹遮住了。
今晚的月光皎潔,由於沒拉窗簾,柔和的月色可以從歪歪斜斜的枝幹間投落進來,因此屋內也不算太黑,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關上燈依稀還是能分辨清楚近處的事物。
窗戶不是大窗,材質是磨砂玻璃,且開在離床遠的那一邊,所以即使不把布簾全部合攏也沒關係,外麵不會看見房間裏的情形。
葉昔言一把扯過被子,拉過頭頂,將自己和江緒都罩了進去。
方才還能看見,現在眼前忽然就全黑了,江緒慢了半拍,等回過神來已經躺下了,唇邊的觸感溫暖濕潤。
彼時附近的地盤都一片安然,沒有行駛而過的車輛,沒有嘈雜的聲響,酒店樓上樓下都靜悄悄,偶爾清風拂過,樟樹葉子兩相摩擦,沙沙沙——
正值農曆中旬,天空中央的月亮又變成了圓而白的樣式,形態飽滿,似柔嫩的明珠,而點綴在各處的星子則稀疏零散,光芒黯淡,還不如圓月周圍堆聚的厚實雲層顯眼。
那些雲朵一直在緩慢變動,不時溫吞吃掉月亮的一小塊,不時蒙上半邊,過一會兒又將其全部擋住。
房間內的光線隨著月華而明暗,一會兒一個樣。
等到雲層再次挪開時,被子裏伸出了一條白細的胳膊,接著又是一條。先出來的那個是江緒,慢些的是葉昔言。
江緒往下推了推,想將被子推開些,但沒來得及,下一刻就被葉昔言摸索著攥住了手腕,拖了回去。
在被子裏蒙太久了,氧氣幾近耗盡,太憋太沉悶,又熱又難受。江緒掙了掙,喊了對方的名字,“葉昔言——”
身上的人應了一下。
被子拱起來了。
沒多久,江緒又短促地出聲:“葉昔言……”
這次沒得到回應。
時間很短,可一分一秒都過得漫長,前後不過十分鍾,卻像是過了很久。
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時,江緒是摟著葉昔言瘦削的背的,葉昔言低頭啄了口她的唇,最後還是沒胡來。這人嘴裏還是酒味兒,微微甜。
冷空氣吹動,落到皮膚上涼颼颼。江緒還算清醒,側身一轉就掙脫出去,不讓再碰了,怕真來事,明早還得去水泉山莊呢,這麼鬧還走不走了。她將空調被夾胳膊下,捂住胸口,用腳尖碰碰葉昔言的小腿。
葉昔言也反過來蹭她的腳背,挺不自覺。
兩個人都不說話,中間隔著被子,相互對視。最後還是葉昔言摸過去了,再把人摟進懷裏箍著,帶著熱乎氣兒說:“離太遠了,近些。”
江緒動了動,把兩條胳膊都收回去,往被子裏退了點,“明早要走,還有一段路。”m.X520xs.Com
“知道,”葉昔言說,用暖烘烘的掌心捂她肚子,少有的自覺一次,“好了,不鬧了。”
不知是剛剛那樣折騰太費勁還是怎麼,這人的體溫偏高,抵在背後就有些熱了,江緒不太自在,不讓貼近。葉昔言一把就攬住她的腰,不給遠離的機會。
如此這般,又是一番往來,待徹底抱一塊兒了,葉昔言在江緒光滑的肩上溫柔親了親,說:“等下回……”
江緒往後靠著,合上了眼睛。